“莫蒂默他——他也死去了,今天早上我发现的,我通知完警察之后第一时间就想到要告诉您,侦探,”他指手画脚,“同特雷根尼斯一家别无二致,我简直不敢再看一眼他惊恐的表情,我本想拜托警员喊来赫德森先生,但是警察赶来时说没用了,体温都凉透了。”
歇洛克猛地站了起来,神色严峻:“我的朋友还在特里丹尼克瓦萨,我想我们都不便打扰他——你的马车能带上我吗?”
他边说,边穿上了大衣,匆匆同朗德黑一道离开。
他到之时,出乎意料的,阿德莉亚已经到了。
“你收到消息比我早些?”歇洛克同阿德莉亚打招呼。
“是啊,我甚至来得及考虑你没吃早饭,”阿德莉亚的眼神有些疲倦,显然昨夜亦没有好好休息,“我给你带了面包。”
“没工夫吃。”他道,显然是一心只扑在案件上了。
阿德莉亚犹豫了一下,见警察没注意到他们,小声凑到他耳边说话:“我拿布拉德探长的信骗了他们一把,他们允许你进入现场——但是别露馅。”
“干得好。”他同样小声赞许。
然后他很是潇洒地把外套、围巾一脱,这次倒是没随地扔,直接就扔给了阿德莉亚,双手撑在房间门口,往里看。
阿德莉亚也顺着他往房间里看:房间里的灯熄灭了,仿佛还留着袅袅余烟,使屋内多了某种阴沉的氛围。房间看上去整洁又空荡,阿德莉亚不难分析出对方和自己似乎有着相似的、时刻说走就走的心境。阿德莉亚已经看过死者的尸体并做了初步的检查了,可怜的莫蒂默先生本就黑瘦的脸扭曲得不成人形,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四肢呈现痉挛过得模样,使他歪斜到甚至坐不稳椅子。
朗德黑先生说莫蒂默九点多就换上睡衣睡觉的,但他此刻身着常服,恐怕换过衣服,像是点了灯突然要出门的模样。
阿德莉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晚上没睡好,又有些昏昏沉沉的头晕,但尚在容忍范围内,房间的窗户已经被仆人打开,偶尔送进来些清新的风,能让她好受一些。加之侦探的动作仿佛话剧一般颇具观赏性,她能短暂地遗忘头疼。
就像外科医生洗过手后习惯把手举在身前,歇洛克在观察地面的时候喜欢双手叉腰——位置还不全是腰,要高一点,用阿德莉亚朴素的描述方式就是腋中线第七肋左右的位置。他仿佛是在地面上找到了什么痕迹,弯着腰瞧着,脚步仿佛是在模仿什么,每一步迈得很大,但每一步又稍微停了停。他走到床边,似乎是谨慎地评估了什么,然后轻而易举地未沾到窗框地跨了出去。
牧师家的窗户同特雷根尼斯家的不太一样,特雷根尼斯家是那种小窗,很难相信有人能钻入钻出,牧师家的则是大窗。
走到窗外的草地上,他时而平时,时而抬起头来仰望楼上,食指似乎指着什么,然后仿佛想到了什么,快步走了回来,倾身翻过窗户。阿德莉亚想伸手扶一把都没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