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洛克往后倚靠,显然,他已经知道事情全貌了:“那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布兰达还活着?”
“我从未听说谁能从魔鬼足之下活下来。”
说到这里,阿德莉亚终于有了发言的余地了:“你面前就有一个。”
她很努力地不翻白眼了。
说到这个话题,歇洛克的气势好像就矮了一截。揭穿完真相、处于高光时刻的侦探本来应当舒舒服服地坐着等待朋友的夸奖,但是今天恐怕是收不到了。他现在只想她不要再追问了——不然他没有办法解释为何不愿意让她参与到这个实验中来——原因之一在于他不想再看见她苍白虚弱又无助的模样了,就像那天她狼狈的、蜷缩在草地上的模样。
探险家惊喜地、猛地抬头,以热切的眼神看着冷漠的医生。
“目前来看这个药物还是有希望自然排出的,”阿德莉亚的语气不带丝毫情绪,“她有在转好,但我不确定能不能醒来,又或者有没有别的损伤。”
“我不在意,只要她活着。”探险家笃定道。
“但你却是杀人犯了,先生。”歇洛克似乎是在斟酌什么。
好不容易有了一些生机的斯特戴尔又显出了一些颓唐。
“你本来是怎么打算的?”歇洛克轻轻地舒了口气,将手搭到朋友身后——唔,没有被撇开。
“我的心坚如铁石,我是不惧怕死亡的,但我舍不得布兰达,”他低声道,“若是布兰达没有扛过去,我便准备回到非洲,把我最后的工作做完,埋尸于沙漠之下或雨林之中;若是她能活下来,先生,我任您处置,我没有什么畏惧、担忧的了。”
屋内陷入沉默,三个人各怀心事地坐着。
歇洛克从怀中掏出烟盒,将烟叼在口中,却感受到阿德莉亚的死亡凝视,默默地也没敢点燃,只能单纯夹在指间。这么一打岔,他的心思乱了一瞬。但他很快还是想好了他的打算:“那么便将这一切交付命运吧,若是两天内,布兰达女士能够醒来,将这一切告诉她,问她愿不愿意同你一起到非洲去吧,若她愿意,你的一切便交由她裁决,但不要再回到英国来;若她拒绝,又或者她没有醒来,你就走吧,按照你既定的计划去做吧——记得销毁这些毒药。”
“那凶手——”
“这就不是你该担心的了,”歇洛克道,“我已告知当地探员关键在于灯罩和炉火,如他们仍眼瞎心盲,我恐怕没有功夫直接给他们参考答案。”
探险家怔然看着侦探,似乎是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决定轻轻放下,他的眼神流露出感激:“多谢您,我十分感叹于您的才能,对于我做的一切我也不再对您避讳,如果有什么需要,我能做到的,我会尽我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