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脊挺直如松柏,额角的碎发因为沾了雪水显得有些凌乱。但眼神清亮,连月光都较之失色。

她翻了个身,又想到他扣住她手腕时掌心的温度和说“好好走路”时敲到她脑袋上的指节。

顾朝曦闭着眼睛摸到自己的头顶,一寸一寸地回忆着他那会儿是敲在了哪个位置?什么力道?

还有额头和他相撞的地方,仍有些隐隐的疼痛,也不知道这人的骨头是什么做的,居然如此坚硬。

房间里的暖气呼呼地打着,她想着想着,不知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梦里,一个穿着深蓝色藏袍的数学老师站在讲台前,指着黑板上长长的算式问她:“1+1/2+1/4+1/8+1/16=?”

她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也算不清楚,严厉的老师抬手敲了下她的脑袋说:“算不出来,别想听我讲相声!”

“不要!”她大叫一声,铺天盖地的草稿纸落下来,每一张上面都是速写的男人锁骨。

线条流畅、利落,关节处凸起,带着一丝无法言说的禁欲感……

顾朝曦蹬了下腿,突然睁开眼睛。黑漆漆的天花板和灰蒙蒙的天空预示着此刻的时间。

她呆愣了片刻,抬手蒙住自己的脑袋,两条腿如同搁浅的游鱼一般在床上翻腾。

闭上眼睛,却又忍不住回想梦里的速写。那些灰黑的线条像有了灵魂一般游动着钻进她所有思想的缝隙里,搅得她无法安眠。

这乱糟糟的一梦直接导致她面对谢睿时,眼睛不受控制地往他锁骨上瞄。

只是他今天穿的是那件黑色的冲锋衣,拉链严丝密合地拉到最上面,完全看不出半点骨骼的起伏。

“怎么了?”谢睿被她看得不明就里,低头摸了摸下巴,确定自己没沾上什么酱汁。

顾朝曦摇摇头,咬着热乎乎的牛肉饼,遗憾地垂下眼眸:“没什么。”

昨日的好天气延续到了今天,蔚蓝的天空伴着金色的暖阳,四周一片晴朗。

昏沉沉的脑袋被阳光一晒,困意便席卷而来,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连咀嚼的速度都慢了些。

谢睿打开一瓶水递过去,关心道:“昨晚没睡好?”

顾朝曦捏着水瓶的指尖微微收紧,塑料瓶身发出一点轻微的响动。她就着牛肉饼喝了一大口水,说:“嗯,梦回高考,做了一晚上题。”

谢睿笑:“那还真是个噩梦。”

“也不完全是……”顾朝曦舔了下唇,轻声道,“至少……教题的老师还是挺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