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薇擦了擦眼角:

“我还是觉得那幅字里藏着深情。要是能查到那位写信的姑娘下落,哪怕只是捎去一句问候,或许能让张董事长对咱们另眼相看。毕竟商人再重利,心底总该有块柔软的地方吧?”

王伯石慢悠悠地转动着茶杯:

“大家说的都有道理,但要把握好分寸。他不愿回去,说明那个地方既是伤疤也是禁区。咱们不能像揭疮疤似的提往事,得用‘怀旧’的名义包装,比如邀请他为知青题材的公益项目题词,或者以故乡人的身份请他看看当年生活过的地方如今的新面貌,给他一个体面的台阶。”

闻哲说:

“王主席点到了关键。张鹤寿这类人物,最看重的是体面和主动权。咱们要做的不是去挖掘他的隐私,而是搭建一个让他能主动回望的平台。

“还有一层深意,或许与那位写信人有关。”

他顿了顿,声音沉了几分,“能让一个人几十年避而不见的,除了痛苦,更可能是愧疚。”

黄礼国猛地抬头:

“您是说……他当年可能辜负了那位姑娘?”

“不无可能。”

闻哲翻开笔记本,指着一行标注,

“技术部门复原的信笺边缘有泪痕残留,第七张信笺末尾‘君若远行’四字墨迹发晕,显然是落笔时心绪大乱。一个二十八岁的青年考上大学,对农村的恋人而言,或许就是永别。

“多年前有一首广为传唱的流行歌曲,什么‘乡里有个女孩子叫小方,模样好看又善良’什么的,看似深情,其实是为始乱终弃解脱的混账话罢了!那个时代,这种情况不少。”

周薇的眼圈又红了:

“难怪他不愿回去。若是当年许下过承诺,如今功成名就再回头,看见对方可能仍在黄土地里谋生,那份愧疚怕是比刀割还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