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枫缓缓睁开双眼,刺目的白色天花板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意识深处,似乎还回荡着玲珑那带着三分恼怒、七分心疼的清脆声音。
“这次耗费了我近半的魂力才帮你修复受损的经脉和神魂,简直是胡来!我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敢这么不要命,我就……我就直接不管你了!让你自生自灭!”
器灵的警告言犹在耳,萧枫的嘴角却勾起一抹无奈的苦笑。
有个性,真是有个性。
不过,他也清楚,若非玲珑在最后关头以魂力护住他的心脉,恐怕他现在早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而不是仅仅感到一阵阵源自灵魂深处的虚弱。
他内视己身,丹田内的真气只剩下涓涓细流,识海也显得有些黯淡无光,显然与陈敬之那一战,付出的代价远比表面看起来要沉重得多。
“吱呀——”
病房门被猛地推开,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霍云焦急的脸庞率先映入眼帘,他身后跟着一位面容清癯、神色凝重的老者,正是杏林圣手周怀安。
而在他们身侧,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约莫四十岁上下的男人正喋喋不休,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不耐。
“霍局,我说句您不爱听的,病人的情况已经到了极限,多器官功能出现衰竭迹象,内出血更是严重到无法控制。根据我们西医的科学判断,他已经……没有任何抢救价值了,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名主治医师是这家市立医院心胸外科的权威,刘主任。
他对霍云非要从外地请来一位中医圣手,本就心怀不满。
在他看来,中医不过是些经验主义的骗术,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相信中医,简直就是拿病人的生命开玩笑。
“我们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但现代医学不是神学,面对这种程度的创伤,谁来都没用。至于您请来的这位……周圣手?”刘主任瞥了一眼周怀安,语气里的鄙夷几乎要溢出来,“恕我直言,在这种急性重症上,中医连安慰剂都算不上,纯属耽误时间。”
周圣手眉头紧锁,脚步更快了几分,压根没理会这个聒噪的西医。
他现在心急如焚,只想亲眼看看自己老师的情况到底如何。
霍云也是一脸沉重,推开门的瞬间,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然而,当病房内的景象清晰地呈现在三人面前时,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预想中病人弥留之际的悲惨景象并未出现。
没有纷乱的抢救场面,没有刺耳的仪器警报。
病房里安静得可怕。
那个本该被下了病危通知书,被断言“救不回来”的青年,此刻正安然地坐在病床上,除了脸色略显苍白之外,一双眸子清亮如星,深邃得仿佛能洞穿人心。
他甚至还对着门口的他们,微微侧了侧头。
“滴……滴……滴……”
床头的心电监护仪发出平稳而富有节奏的声响,屏幕上显示的数据——心率75,血压120/80,血氧饱和度99%……每一项指标,都正常到堪称完美!
“这……这不可能!”
刘主任的眼珠子瞬间瞪得滚圆,仿佛要从眼眶里跳出来。
他一个箭步冲到监护仪前,不敢置信地盯着屏幕上的数据,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你……你……你不是应该已经……”他语无伦次,指着萧枫的手指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剧烈颤抖,后面的“死了”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完全颠覆了他二十多年的从医生涯所建立起来的医学认知!一个小时前还生命体征微弱到随时可能猝死的病人,现在竟然跟没事人一样坐着?
这比午夜凶铃还要惊悚!
“萧枫!你……你真的没事了?”霍云愣了半晌,才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
“我没事了。”萧枫淡淡地点了点头,声音虽然不大,但中气十足,完全不像一个垂死之人。
他的目光越过霍云,落在了周圣手身上。
周怀安此刻也是满脸的激动和欣慰,他快步上前,对着萧枫深深一躬,姿态恭敬到了极点:“老师,您醒了!学生来迟,让您担心了。”
“周老,起来吧。”萧枫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一点小伤,劳你大老远跑一趟,辛苦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随后,他转头看向一脸庆幸的霍云,眉头微微一挑:“我记得昏过去之前,是让你送我回宾馆?”
他原本的计划,就是找个安静的地方,让玲珑慢慢帮他修复,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哪里会想到,霍云这个实诚的家伙,竟直接把他送进了医院,还搞出这么大阵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