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伊眼神锁定他,屏息不打扰,半小时后,由他蹙眉凝神停顿时的抻颈间见缝插针,“那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呢?”
祁深洲猛地由一堆整合材料的思路里抽离,见她嘴角梨涡微现,两眼直勾勾等他回答,晃神失笑道,“你能不能休息会”
程伊叹气,“那你能不能休息会啊。”
祁深洲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手机,将头埋进她的颈窝,“快了,等手上的项目结束。”
微缝的窗外,一根顶天立地的路灯杆支起天幕。祁深洲膨大贮藏根一样的记忆终于在这滴滴点点的雨夜放映出剪辑片段。
细剖开来,那几年的祁深洲过得不好也不坏,就是有些漫长。
五指灵活度、血液循环基本正常,只是敏感性差了点,医生说不需要治疗。可他左手前臂有很强烈的分离感。
他在s市全国排名前十的综合医院,辗转神经内科、心脏内科、骨科、中医科等科室,最终无获,开始戒酒。
他自我分析是喝了超市买的劣质酒精后导致的单手麻痹症状,局面陷入无解,那是他最恨程伊的一阵。几乎是靠恨她才支撑到加入bn io项目。
他在酒局里学会一些招数,有时候也能清醒回酒店,在加入bn io项目之前,他只是个刚由实习期转正的新人,也是个失去母亲的人。
分手后有一阵子,他有想过找程伊谈谈,在没有酒精支撑的夜晚,指尖无尽的麻痹攀上恐惧,深夜想醒来去找她,醒来又觉得自己废了,想想算了。母亲病重的消息将他的世界打入黑暗,他对亲情疏离到一定的程度,几乎是靠着人类对于情感处理的社会本能,请假、陪护。
她病容间慈爱地问他和那个女孩儿如何了?祁深洲假惺惺地送上“一切顺利”的宽慰。
至少在她走前,儿媳妇有一个具象的人物。
祁深洲不知道她七年前曾行乳腺根治术,不知道她经历过几十次的放化疗,就像他们没有尽到父母的责任,他一样没有尽到儿子的责任,甚至比之上一辈更糟糕。
等他有一天在惯常的失眠里翻身,手枕在脑袋底下,才惊觉已经很久没有手麻痹的感觉了。
他好了,痊愈了。
好像也是,他挺久没想起程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