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梁伽年抬脚往与徐萤相反的方向走。
两人一时都沉默了。
徐萤的生日,是一切的开始。
她应该再没过过生日。
“甭让她一个人待着。”田至叮嘱。
“知道。”
梁伽年一早就等在楼下,徐萤今天把狗留在家里,冷不丁瞅见他一愣,秋风凛冽,很多人觉得秋天很美,她却觉得这个时节,周遭的一切都十分萧瑟。
有人先打招呼:“去上班?”
徐姑娘如实告知:“今天请假。”
“去哪?”
“随便走走。”她瞅了瞅他,白衬衫,休闲裤,一件看起来很暖和的大毛衣,没抓头发,没穿皮鞋。看惯了他西服领带,倒还挺不适应。
这样的梁伽年,很像大学时候的他。
“你呢?”她问。
“随便走走。”他也说这句话,跟上徐萤。
哪里是随便走走,两个人哪都没去,又蹲在了田至给徐萤买过豆包的便利店前。
“这里什么时候重建的?”其实梁伽年查过。
“好几年。”
“你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也有几年。”
她含糊着,目光一直停在对面的建筑上,一楼除了那个便利店其余全用柱子腾空,留给这里上班的人放车,大车中间夹着小摩托,交错乱杂。她回国后第一次来这里,看到陈妍的父母偷偷在柱子下烧纸。
这万一把车点着了可不得了。
保安抓得严,不让他们烧,楼上办公的老板看见银元草纸直说晦气,帮着保安赶他们。
陈妍的父母哭着喊着,哭声那么可怜,一遍遍重复着:“我女儿
在这里。”
这是郎朗晴天都令人胆寒害怕。
他们不是本地人,家离得很远,听说在一个小县城里。但之后每一年,他们都会来,从一开始两手满满的纸烛祭品到和保安打成一团再到最后放弃了那些表面形式,只在这里坐一坐,对着空气说说话,哭一场。
这一片都知道,这儿每年要来一个疯婆子,神神叨叨给她女儿招魂。
其实从另一个角度来看,陈妍与她很相似,她何尝不是家族的骄傲,青春年少,考入最好的大学,即将有最好的未来。
她如一颗流星,只留最灿烂的光芒,叫人不得不惦记。
徐萤至今弄不懂这样的女孩为什么要烧了她的家,也总是会想,如果当年,死的是她自己就好了。
软件园门口就是地铁站,有一家三口从地铁口出来,走进了这个园区,小小的女孩跟在爸妈身后,他们没有牵她,车来车往的,小孩小跑两步,生怕跟丢了。
每年到了今天,妈妈都在哭。
家里会烧纸,台上供着照片。
她要小心再小心才不会挨骂。
他们越来越靠近,拐过路口,女人扭头骂小孩:“走快点!!没吃饭吗!!”
徐萤站了起来。
女人看见她了,哀哭着:“我的妍妍呐!”
踉踉跄跄朝凤眼女孩扑来。
徐萤看着女人枯瘦的腰身。
一年又一年,她看着陈妍妈妈的肚子从平坦到隆起,看着他们怀中的襁褓从小臂长短到蹒跚学步,牙牙学语。
凉凉的凤眼往后望,望见挨了骂要哭却忍住的小孩脸上……
她长得很漂亮,有些拘谨,胆子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