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那头传来一阵欢笑声,小六陈和纱的声音最是响亮,在跟陈浣纱绘声绘色地描述她在书院里边受到的欺负,引得大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齐长岐慢慢地走过去,走到席前,躬身行礼:“爹、叔叔,各位弟弟们,长岐来晚了。”
陈善笑咪咪摆了摆手:“无妨。快过来坐着。大郎啊,一年未见,更加风姿啊。听说你中了解元,旻丰城的百姓们高兴得个个奔走相告呢。如此年纪便有如此才华,未来定是前途无量的,某真恨不得也是你这样的年少才好呢。”说着,他转过身对齐修平笑道:“ 致远兄,你真是个有福气的人。大郎天纵才华,翩翩如玉;二郎英武不凡,率真爽朗;蔻娘这孩子也是个温顺明理的,真是让我羡慕呢。”
齐修平心里也骄傲着,但面上还是谦虚道:“瞧你说的。伯长,你有七位千金,浣纱的聪慧就不用我来说了,大家都因此而受益了。其他几个女娘也个个温柔懂事,这才是让我羡慕呢。你只看到大郎二郎的好,却不知,我其实也要操心。”
陈善道:“做父母的,哪有不为孩子们操心的呢。便是浣纱,这孩子从来便有自己的主意,是个稳妥的,我还要操心呢。”
齐修平奇道:“浣纱有何需要你操心的?”
陈善看了齐长岐一眼,意味深长道:“浣纱是我家长女,今年便十五了呢。若不是我没有本事,寻常人家的女娘,这个年纪该是在深闺里学些针黹女红,修身养性的,哪得如她这般,被我累得抛头露面、四处奔波。你说我能不愁么?”
其实陈善这意思,便是陈浣纱该及笄了,及笄就该找婆家了。商户人家的女儿,找婆家自然没有书香门第出身的那般讲究,凭证家里的财产,总是好找人家的。但陈浣纱终归是亲自出来打理酒楼生意的,名声上自然没有优势。
这便罢了,照她的身价和容貌,自然也不愁找不到人娶,但陈善其他方面尚可将就,唯独在为陈浣纱找婆家这上面,眼珠子当真长到了额头上去。
不是没有媒婆上门,但都被陈善找理由堵回去了。在他心中,只有出类拔萃的好儿郎才能配得上他的宝贝女儿。这个人选,他早便相中了。
陈善又往对面下首望了望,越是看越是满意。瞧瞧人家那相貌,那气质,那脾性,都是数一数二,知根知底的。再想想人家那才华,那前程,真个是百里无一呢。
陈善这番丈人看女婿的目光那叫一个露骨,敏锐如齐修平、齐长岐之流,自然是心里门儿清。只有缺心眼的齐小二和曾术这两只,早凑到了一处斗起了闲嘴,却是不知道席上的暗潮汹涌。
这边说说笑笑,屏风那头的气氛却随意了许多。
陈家姐妹月余未见,彼此都想念得紧了。尤其是陈和纱陈乐纱,自小就在她跟前粘着,这乍一分开,便被家里送到了雪苑书院。书院里可不同于家里随便,女先生也没得陈浣纱那边随和好脾气,自然是不习惯的。
这不,逮着了人,两人一人扒拉着她一只胳膊,你一言我一语的诉起委屈呢。那表情那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被送到什么黑心的地儿受欺压了呢。
陈浣纱揉着肚子,笑道:“小六,快别说了。你这般淘气,若我是先生,也得好好的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