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碧纱接话道:“就是。你说你一个女娘,不贞静温柔便罢了,学那些个皮猴子行事,像什么样子。你这样没规没距的,我们几个姐妹脸上也无光。”
陈碧纱这般说的可不是玩笑话,面上就带出点严厉来。席间的气氛一下子冷下来。
陈浣纱皱起了眉头。陈娘子已经斥道:“碧纱,怎么说话的?小六还是小孩子,顽皮一些有什么要紧,哪值当你这般训斥她。快给你妹妹赔个不是。”
陈和纱眼睛瞪得溜圆,气得很。陈乐纱却抓紧陈浣纱的衣袖,怯怯地看着她。
陈碧纱不满道:“娘,你怎地这般偏心。六娘就是错了,我们是一家人,才该让她早些明白错在哪里,不然将来还不知道给家里抹多少黑呢。再有七娘也是,成日间只知道吃吃吃,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也没有。在家里吃,在书院也吃。我听说上回,先生考校功课,叫到七娘,她可磕磕巴巴背不出来呢,真丢脸死了!七娘,你以后可不能这样了,把心思放在念书上,不然就干脆回家吧。”
陈碧纱难得语速这般快,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子一般,便数落了出来。席间人人变色,平日里隐形人一般最不爱说话的老五陈如纱也是脸色胀红,好像被数落的是她一般。
陈和纱更是早就忍不住了,直接嚷起来:“二姐,你,你怎能这么说!”
陈乐纱已经被吓住了,她人胖乎乎的,自小就爱吃,大家都知道的,没想到这会儿拿到席面上来说,可叫她难堪了。脸色便苍白了起来,眼圈里泪水儿直打转。
陈娘子气得不行,却不知该如何处理女儿见的矛盾,只急得不住道:“碧纱你快赔不说,你怎么能这么说妹妹们呢?”
陈碧纱见众人都有指责之意,心里委屈,索性便冷下脸道:“你们怎的都不明白,我这是为了她们两个好。雪苑书院里头都是些什么人,人家个个都是大家闺秀,只她们露出这股子小家子气,叫旁人如何看待我们陈家的女娘呢?没得都被带累了名声。素日里我小心翼翼地,才结交了几位大户闺秀,可这些时日,人人都跟我说起六娘、七娘的笑话,叫我真是没脸在女娘们面前交际了。你们,怎么不能体谅我的苦心呢!”
陈碧纱眼睛里含着委屈控诉,也是泪珠儿直转,但脸上一副不服输的神情,直逼着陈浣纱而来。
她道:“大姐也是,一个女娘,如何好日日在外抛头露面。不说在旻丰城里安安分分呆着,倒跑到外地来做营生,这不是平白叫人说闲话么。都说做姐姐的要给妹妹们立个好榜样,大姐就是这么给我们做榜样的么?”
陈浣纱感觉心里凉飕飕的。她从不知道,她为家人付出的,在陈碧纱看来,确是给她带来了耻辱和笑话。她们……也是这样想的么?
陈乐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一面哭,一面抽抽搭搭道:“不许你说大姐坏话。二姐坏,我再也不要理你了……哇哇哇。”
一时间,这面席上已经是手忙脚乱。
陈茜纱一面安抚着小七妹,一面也谴责道:“二姐,你这样说也太无理了。你莫是忘了,没有大姐撑起酒楼,咱们现在吃穿尚且不能保证,又如何让咱们能到书院去念书呢?你说这话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