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拉便很不喜欢,常听着不耐便跑出帐篷去玩耍。
他从不知道,在母亲口里不疾不徐的声音,到了另一些人嘴里,便成了最恶毒的诅咒。
甚至很多人,他从未见过他们,但他们却用恶毒的言语驱赶他。
东戎以他为耻,厌弃嫌恶。
大梁见他深恶痛绝,趋之若鹜。
自那时起,他对人的记忆便只剩这些丑陋厌恶的嘴脸。
他被拉扯在人性的极端里,久久不得挣脱。
即使之后他不断成长,试图努力寻求事情的本源,可他却绝望的发现,这些厌恶却是他无可指摘的,理所当然要承受的痛苦。
只是年岁渐长,他似乎愈发掩饰地好。
唯有手中笔墨要落之于人物,那笔杆便似有千金之坠。
无论是行吟,呼啸,还是吟诵,抚琴……
这些臆想中的脸最后都会成为狰狞的面容,嘶哑的声音朝他不停怒吼。
刚开始的时候沈徵还试图挣扎,但到如今他已经任由这份不可控情绪主宰身体。
少年颓唐地把那毫锥推至一旁,微垂下了头。
外头熙攘,画学生们交谈声不止,但这一牖之内,却关着另一个寂空的世界。
书案上的绢布上,独独只有一点淡墨,顺着绢的呼吸肌理,浅淡渗开一点。
无论他如何努力,如何要克服,心里的那道枷锁,时时刻刻锁着他筋脉,将他禁锢在那段记忆里。
“画不出?”沈徵抬头,崔成只是冷然地扫了眼他空白的绢,了然问道。
“回博士,我···”沈徵欲倾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