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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崔苒喜欢那支玉簪,你便要我送给崔苒,可你又怎知,那是母亲留给我为数不多的东西之一。崔苒摔了簪子,我找崔苒理论,你却说不过是一件普通的首饰,是我小肚鸡肠不识礼数。那个时候,你又何曾想过,我是你的亲人?”

“父亲总说,是我当初看顾崔苒不周,才丢了她。可父亲何曾想过,我当时也不过是一个七岁的孩童,歹徒来拐,我又如何能护得住她?”

崔蓁的声音盘桓在静谧的堂前,崔成的脸色顺着崔蓁的话不断转换。

他胸口起伏愈发明显,手抬起指着那檐廊下站得笔直的崔蓁,捂着胸口却说不出一句反驳之词来。

“不妨告诉你,自我坠入溪涧以后,我便对这个家,已无再多感觉。与你们这些人相比,究竟谁更像我的亲人?”崔蓁说得极其冷漠。

“方才你说这是崔家的家法,但我不妨告诉父亲,青夕是跟着我从夔州来的,她的身契,写的从来都只是我母亲家的名字,而不是这个崔家。”

“我告崔家无辜冤死他家奴仆,无可指摘。”崔蓁回得掷地有声。

她在努力保持平静,便只瞪大了眼睛,眼睛里的酸胀疼得她看不清面前诸多人,可她仰着头强忍着不让眼泪有一点落下。

可心口的那点怨气在灵台一点,脑中零散的原身记忆都在不断聚拢,仿佛有了一条清晰的脉络梳理在她眼前。

青夕的死如同一把钥匙,开启了原身所有的怨念,她的诸多情绪完全主宰了这具身体。

她如今只是那个从夔州来的,无家可归的崔蓁。

崔成紧闭唇齿,站在他身侧的秦氏却能清晰听到他紧闭的牙齿咯咯作响。

崔蓁的话如同汹涌的潮水,把他彻底翻涌淹没。

皮囊下隐匿多年的羞耻愧疚此刻只剩愤怒掩盖。

“崔蓁,你姓崔,便一辈子都只能是崔家的女儿,崔家的名声与你,永远都是一体,你这辈子都别想撇开。”崔成阖了眼睛,他从牙缝间挤出这句话。

他听到庭下的少女冷哼一声:“这话,或许对以前的崔蓁有用,对我,没有任何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