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子挪了挪,发出刺啦又熟稔的摩擦声。
“你这府衙,一直这样?”王祁回头问。
陈应甫却是折身,在案面上寻了半晌,好容易翻出一个杯子。
他提起壶想倒水,但落了几滴,声音沉闷无力,然后再无水流出。
男子脸上又露出了方才展露过的不好意思:“郾城偏僻,有些东西能省就省了,左右也不是很重要。”
“不用了。”王祁注意到陈应甫似想要离开去倒水,他抬手道,“我来这里,不是来喝茶的。”
“是是,自然不是。”陈应甫了然笑了笑,转身坐了下来。
案牍投下的阴影没了男子的大半身躯,愈发显得佝偻微弱。
王祁俊秀的眉宇蹙起来,他从未见过这般郁郁的官员。
他所知临邑那些领俸禄之人,即使是最微末的官职,身上也浸润着临邑奢靡富贵气,从未想到竟在这地方,遇到这般寒酸的父母官。
也许是临邑的和风细雨过于柔软,看不到底层的砂砾的苦痛。
“小郎君不知道吧,我是武明元年的进士出身,几十年寒窗苦读终于有了回报,”男子在案牍后苦笑一声,“我本应留在临邑,谁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