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闷在逐渐变多的二氧化碳中,想起在旅途中的见闻。
千百年前不可考证的战乱,沉落在石桥被风雨侵蚀的刻字间,桥上跑过追逐打闹的孩童,桥边趴着失恋哭泣的青年,擦肩而过卖糖葫芦的沧桑老者。
在高铁上偶遇侃侃而谈的男士,谈人生大起大落,也见过因为多买一瓶水而辱骂孩子的夫妇。
为机场失魂落魄奔丧的子女递过纸巾。
舷窗后,结识了跨域南北经纬奔赴雪山国界的未婚妻。
在拥挤嘈杂的大厅看见给女儿带超大熊娃娃的北漂族,以及永远得不到左手无名指戒指的同性情侣。
这就是人世百态。
没有人教过她该如何处置。
她缺乏系统的理论,整合变得困难,直接经验和间接经验是永恒的哲学话题。
孟初七对自我有一种谴责感。
她明明已经没有机会得到来自亲人的爱,同时也锤炼了心性,但潜意识中依旧渴望着什么。
这真是讽刺,得不到的又觉得好,偏偏天生带着疏离和恐惧。
与其遍尝别离之苦,不如做那孤身一人上路的旅客。
她在昏沉中再次入睡,天边泛起细薄的白。
燕灰和孟淮明在沙发上盹了一夜。
孟淮明的衬衫皱皱巴巴,燕灰耳边的头发打起了卷。
他们如同经历孩子第一次夜病的簇新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