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淮明并不着急,他将水杯递给燕灰,就像重生后相逢的清晨,他也是这样递去了一杯水,如同画出一个圆。
“我现在没有任何的请求。”
孟淮明说:“就先这样,你要是想到什么,也想说了,就来说给我听。”
停顿片刻,“不过这一次,我原本想给你唠叨唠叨,又觉得没你能讲,就刚才写了点东西,你想看就看,不看也不差什么,我先回去,想新搞个企划。”
沉默片刻,孟淮明暗自吸气,“你想知道企划的内容吗?”
他还不等燕灰回答,自顾自说:“融春的第三部 。”
燕灰反应了片刻,差点没听懂这个意思。
这能算是他和孟淮明谈话之间最长一次弧,很是认真地思考了他的话,速度慢到一个字一个字打碎了又粘起来,他皱着眉,开始质疑幻听的问题:“你说什么?”
“融春。”孟淮明重复道:“你来写,我来拍。”
在燕灰那困惑不解的表情放大前,孟淮明轻笑道:“刚入行的时候,乔禾说这是一个奇妙的行业,但总也逃不出这个规律,所有新人都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
“只要是有一点底子,写的本子往外投,总能有声响儿,转个几千块钱一万块的,顿时觉得自己特别牛,天赋高的不得了,是天生为写剧本而生,怪行内没个有本事的人,害的编剧圈乌烟瘴气。
可一旦投了几次,开始搞合作项目,有了那么些入行的迹象,就开始学乖。
这位置不是非你不可,你那些精妙的台词,想的绝妙的场景,都会因为资金、环境、入资与撤资而改变,本人没有什么能力去改变这点,因为你最穷酸,而门槛太低,意味着有大批同水平的人在身后虎视眈眈。
那情况就太多了,穷不是坏事,怕就怕穷还不能一心,各自有着小经营小算盘。观众真的是傻的吗,那些可笑的台词,低龄的起承转合,他们看不出来?
可如果一个编剧在完成剧本时就已经充满了敷衍了事的心态,那这项目就几乎已经失败了一半。
更可怕的是,所有人都默许了他这个行为,荒唐的舞台剧演到落幕,追求的不是质量,也不是口碑,而是其他什么,每个人扮演着无声的角色,各自鞠躬,下台后总要有人出面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