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了,穿着红长裙,满脸是笑,站在一旁唤:“绿莹。”

周家姐姐多才多病,喜静,新苗不敢高声,恐惊扰到她。

“新苗,来尝尝今年枇杷的味道好不好?”绿莹牵她入凉亭坐下。

枇杷皮被剥开,堆起一小撮,白瓷碗里盛起甜香的果儿。

新苗的腮帮子一动一晃,她喜上眉梢:“好甜的枇杷。”

绿莹望着她,又望向天边的游云,苍白的唇上下碰着:“那你明天也要来。”

她是娘胎中带出来的病,治不好的顽疾,外面的天地与她无关。

新苗不同,那样明媚,那样富有生命力,她喜欢和她待在一处,说说话,仿佛她还好好活着。

新苗说:“我一定来。”

她们是结契的金兰,说好要长长久久作伴,一天又一天,月月年年走到老。

晚间,新苗回家了。

绿莹坐在原位上,许久都没有挪动,她如一张薄纸,安安静静,没有一丝人气。

新苗失约了,新苗没有来。

女儿家十五岁要定亲,新式社会的风,吹不进旧式家庭的高墙。

对方是父亲生意合作伙伴的独生子,样貌尚算端正,两个小辈,一左一右,相对而坐。

新苗一言不发,平日鲜活的姑娘,闭拢花颜,眼神里都是幽恨,似极力忍耐不悦。

客人走后,父亲呵斥她:“谁教得你这样不守规矩?整日往周家跑,那家小姐的斯文,倒是一点都没有学到。”

思及绿莹,本不愿示弱的人,眼泪一簇簇地抖落:“我才不要嫁人!”

嫁人有什么好?

女儿大了,也敢顶撞他,父亲扬掌要掴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