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永昌看着满目疮痍,只觉得耳畔风雨大作。
满院子的芍药牡丹,七横八竖,红灿灿的八宝富贵花连叶子都没了,只剩光秃秃的杆儿,在泥里打着摆子。
这些,可都是她平日上心的东西……
崔永昌这厢懊恼不已,另有一人,却跟他是一般滋味。
芙蓉街上的辛家当铺里,朝奉在前头唱当估价,小伙计端着笑脸儿给大宗主顾奉茶。
后头花厅里却是一片肃杀。
此处掌柜姓铜,青州本地人士,长乎脸,细目豪眉,身量瘦高,瞧着像是个教书的先生,实则却是辛氏手下最器重的几个掌事之一。
这会儿,铜掌柜坐在圈椅上,神色冰冷,一目十行地翻看着手边的几本账簿。
那账本子许是有些年岁,靛青的封页斑驳的脱色。
页面揭过,映着外头天光,还能瞧见书虫被流动的风扬起,散发着一股股难闻的霉味。
香几的另一侧,坐着绸缎铺的宋掌柜,身材矮矮胖胖,瞧着一脸慈善模样,这会儿却耷耸着脑袋,不敢抬头看人。
“啪。”
账簿落在桌上,声音不大,却将宋掌柜吓得浑身哆嗦。
宋掌柜的媳妇是铜家的姑奶奶,他本就害怕他这个大舅兄,眼下自己有过,更是胆战心惊。
铜掌柜斜眼睖他一目,开口骂道:“好糊涂!你就拿这个去糊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