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上头烂账一笔添做一笔,连半点儿润色都没,若是放在东家面前,府里那杆子八十二斤的关刀,可就劈下来了!
宋掌柜怕的腿肚子发软,说话带着哭腔:“伍爷待我有救命之恩,当年在马赣河上走商队,要不是伍爷,我早就做了那群悍匪的刀下鬼,伍姑娘求到我跟前,我若不应,我还是人么!”
“伍爷待你有恩,你就能做对不起东家的事情?”铜掌柜嗤声道。
那少夫人明摆着是东家选定了的继承人,又是个能当家主事的性子,多半年来,酒楼茶肆在人家手里经营的越发红火。
年后,少夫人初接手当铺,自己也曾跟她打过几回交道。
行事稳重,聪颖过人。
是个能指望上的好东家。
不成想,这个糊涂蛋,明知自己以后要在人家手底下讨饭吃,却先将人给得罪了。
宋掌柜拍着大腿道:“我也后悔啊!舅兄你不知道,老钱、老孙他们说好的跟我一道,偏他们鸡贼,一样是陈年旧账,他们装裱得好看,给送了过去,虽是依了伍姑娘的意思,但也全了少夫人的脸面。独我老实,杨木箱子一丢,就……”
“哎——”宋掌柜悔的心肝儿尽断,一巴掌一巴掌地扇自己耳光。
又说可怜话求饶:“家里老小都指着我吃饭,你妹子是个吃不得苦的性子,要是她……”
“少拿家里婆娘出来说事。”铜掌柜没好气地啐他:“这会儿知道后悔了,你当那小东家是好欺负的?”
终是不忍心叫自家妹子跟他一道受罪。
默声片刻,铜掌柜又道:“眼下她摆着身份要调了你的职,无外乎是为了杀鸡儆猴,虽是凶险,却也是个机会。”
“舅兄这话是什么意思?”宋掌柜没听明白。
铜掌柜眼珠子一转,指头尖在那账本上点了点,低低的声音道:“将功赎过,既然这糊涂事儿摆了上去,你若能帮着少夫人揪出那些生事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