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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进店里去买一支沈金,当然只有角康二的作品。如果真是十年以前,想买到角康二作画的钢笔,没这么容易的。他的屠苏器比钢笔要有趣得多,顺便一提,”潘德小姐侃侃而谈的样子就好像在说,她正和我聊着什么我们应当很有共同话题的事情一样,“轮岛漆器方面,角康二是中流砥柱。假设你真的想去民俗博物馆当讲解员的话,除了福州,不应该忘记轮岛。”

我就是再傻也听明白她在说什么了。她明显比我懂莳绘笔。

而且,懂得多得多。

“你给我下套。”掌声结束的那个短暂间隙,她在异常安静中贴近了我的耳廓,悄声说,“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吗?”

颤弓由远及近,大提琴如惊雷落下,我魂不附体。

这是提琴的绞杀。黑暗里的光明所在,预示着泰坦的复活——但那是马勒的主角。

我不是巨人泰坦,身处黑暗,只怕会死在黎明之前。

☆、第二十七章

整场演奏会下来,潘德小姐都跟没事人一样。

她当然没事,如此精通莳绘工艺,恐怕从一开始,潘德小姐就识破了我的骗局。而她甚至还因为我精心设计的“物证”,那张作业纸,来和我搭过话——就像玩弄猎物的捕食者那样。

自参加工作以来,我第一次产生这么大的工作失误。

我从头到尾如坐针毡,坐在演奏厅最好的位置,耳朵里却只有嗡嗡声。这会儿就是马勒本人亲自指挥柏林爱乐乐团来演奏《第二交响曲》也于事无补,因为我只剩下等待。

身处反犹狂潮,马勒等待他的时代;我等待我的审判。

困兽犹斗,我等待我的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