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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搂着我握伞的左手胳膊。

“好浪漫。”我说,“同时也很奢侈,你的裁缝会哭的。”

“我的裁缝喜欢我糟蹋衣服。”潘德小姐似乎不以为意,听我这么说,笑道,“这样她可以得到新订单。”

这个圈子里的女性从业者很少,而且几乎都是不事裁缝作业的主理人。我问:“你在哪儿做衣服?”

“我去过香港和新加坡的一些名店,但主要是一位我家里的朋友帮我做西装。她的店在孟买。”潘德小姐的手指在我胳膊上点了两下,好像将我又搂得紧了一些似的,“他们每年会做两次亚洲巡回trunk show,我的身形维持得还不错,几乎不需要调整,有时就远程下订单。”

家里的朋友?这个措辞真奇怪,但我想她应当是在说某个辈分复杂的长辈,便点点头,道:“你冷吗?”

她摇了摇头:“我只是……”

噢。

她想离我近一点儿。

“要不要撑会儿伞?”我似笑非笑,“你累了就再换我。”

我搂住了她的肩膀。

潘德小姐的肩头微微一颤,好像是我带来的凉意惊住了她。但她极快地就融化了,打着伞的那边肩膀靠得离我更近,仿佛她在我这儿很安全,仿佛我对她,全无伤害之意。

四下无人,我偏过头啄了啄她的脸颊。

我们没有再说话。这场雨来得真及时啊,我的矜持、我的顾虑,全被卷进了城市的下水道。她像最亲密的人那样与我打着一柄伞,与我分享伞下并不完整的景色,我们听同一阵雨,乘同一阵风,交换同一片带着湿意的空气。

以前怎么没发现新加坡是这么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