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着眼皮。
忍一下。忍一下。忍一下。
我极慢地吸了口气,几乎看不出动作,抬眼望他,问:“你希望我去取过来吗?”
我话说得很慢,但确保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听清楚了。
凯文没有立即接话。他看了看我,目光一转,又扫过别人,口罩之上有几不可查的得意。末了,他又显露出些许的惊讶,有些意外地说:“不不,当然不。但我希望之后我们能讨论一下这个问题。”
“好的。”我的神色没有变化,态度恭温。
老大的工作交接已经提上了日程。他的总监工作由凯文兼任,具体业务则由我和老黄各自分担,暂未给出明确归属。兴许是考虑到老黄会跟着他跳槽,业务分配很明显地倾向于我:当然放到大老板那里又有另一套说辞,不外乎是如何重视我、看好我的套话。
世上如果有什么万不能相信,那一定是老板给你画的饼。
这周我的外勤特别多,公司的重心主要在人口更多的东盟市场,有的新加坡本土第三方我从没接洽过,都是老大联络。项目负责人要进行更换,再怎么说也得提前拜访,周三这天我一口气跑了两家第三方。
小朋友们先回公司了,我推脱不过去,和一家公司老总吃了顿虚情假意的工作午餐——中午就吃牛排,饶是我也没见过这阵仗。
回程时我略有些犯困,口中还有肉香,连同腹内因高热量而得来的满足感,头脑短暂地感到疲倦。不论火是谁带来的,哪个在森林里探险的先祖,还是传说中的普罗米修斯,人类总得感谢火。而今我们熟知的美味,填满灵肉的脂香,无一不需要火的烹调。
走进电梯间的时候,远远地,我又感觉到一阵热意。大堂入口处有道高挑的身影,穿光泽感几近于无的细腻的棕色套装,不疾不徐朝我来了。空旷的大厅中溅起火星,是她的鞋跟践踏过的土地,是她的倩影,是夺目光彩的余晖,是她活色生香的痕迹。
我按住电梯的开门键,潘德小姐走进来,看到我并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