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页

我们心照不宣,对了对眼神,没有打招呼。门随我的意志合上。

那原来是种很细的亚麻料。也许还混纺了些别的材质的纱线,匆匆一瞥,我没发现她套装上有任何明显的纱结。潘德小姐是真爱穿亚麻啊,偏偏她又能保持线条的工整,好像那原本是盘散沙,但在她的指挥与训诫下竟也一丝不苟了,维持上位者的体面。

亚麻易皱,却也妥帖,有种化攻为守的生活感。从一般印象上来说,这分明是不适合她的,但为何我会在第一眼见到的时候,就感觉无比贴切?

她会度假吗?

那不过是她的假面——她只会杀人诛心。

潘德小姐站在电梯间的内侧,半边身体藏在我的身后,那距离已然不可捉摸,唯有紧闭的门陈述着物理距离与情势之差。

在错觉中,她既像是拥抱我,又仿佛将我绑架:好像她遮掩的那一半又全然是未知的,此刻悄悄划过我脊背的,既有可能是她的食指,而一旦不如潘德小姐的意,又会转瞬间变作利器,置我于死地而不为人知。

她怎么这么大胆?

我眯了眯眼睛,瞄着监控摄像头的位置。她就这么有自信刚好找到死角了吗?

透过镜面的反射,潘德小姐将我的一动一静悉数捕捉。笑意从远处渐渐漫上来了,像顶级捕食者玩弄她困兽犹斗的猎物,举手投足间都带有全盘掌控的底气,眼神里藏着好整以暇的漫不经心。

仿佛是枯木的坟地,退路全被土壤中邪恶的种子一点一点拔去,而她恰如幽幽的火种,面对一望无际的树林,提前知晓了它们的溃不成军。

抵在我背后的,不是她的手。

门的世界里波动的,是虚假的反面,是在背的芒刺,是不作伪的浓情,是被规训与职责重重包围的、镇定自若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