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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出轨之前我都是这么以为的。

我说:“您要是觉得冒犯了,可以不讲。”

铁的男子汉动了。我爸一手掩着唇,视线往下,恍惚间让我想起他深夜在办公桌前加班画图的样子,就连玻璃板里夹着的一家人去公园玩的照片都仿佛历历在目。

他的眉毛抬起来,显露出我前所未见的疲惫。我爸淡淡道:“爷俩有什么可冒犯的。我也琢磨过这事,没什么不能和你说的。”

我尽量保持着平静:“您琢磨出什么来了吗?”

他的手仍习惯性地压住鼻下的皮肤,好像在做什么难题。我知道自己等不来长篇大论,但我也没想着,我爸只说了一句话。

“我那时候太寂寞了。”我爸说。他语气很平淡,既不像在做检讨,也不是博同情,他那纯粹就是陈述事实的语气。

我愣了一会儿。

他们当时是周末夫妻,我也不在我爸身边,要说寂寞,确实不假。

我以为我能脱口而出,反问他一些什么。我以为我一直记得撞破此事时内心的不解与怒火,我以为我即便不是正义,也该是正义的伙伴,应当做得到本能地去逼问他、质问他、控诉他,并且不假思索。

我不能。

我那一腔困惑,自诞生之日起,就岌岌可危,好像矛头下一瞬就会调转来向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