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寮房里还残存着一丝淡淡的并不属于他身上的淡雅清香。他惊诧了片刻,视线瞥向床沿掀开一角的薄被,那里的香味似乎更甚。
他探手往旁侧摸了摸,尚有余温,便望着那处出了会儿神。
外面的天刚蒙蒙亮,隔了不知道多远的地方,是寺里的和尚们诵经的声音。
江亦止脑袋不由混沌,脑海里一幅幅闪过幼时刚从菩提山回来,在相府那段时间的画面。
那时候母亲已经过世,赵和自诩是他乳母,平日里他的一应事务下人都要向她回禀,事无巨细——做了什么功课,习了多久字,吃了什么东西,见了什么人,去了哪里……
任是谁被这么对待,都会有脾气,然而毕竟年幼。赵和不会因此拿他这个主子出气,遭罪的往往是伺候他的那些人。
赵和当着他的面教训他们,让他亲眼看着那些人如何痛苦挣扎、跪地求饶。教训完人她再笑岑岑安抚他,她伺候夫人多年,这么做都是为了他好云云……
反抗无果,于是渐渐地他便也习惯了做什么都是一个人,也甚少再忤逆赵和的意思。
江尚对此全然不知,甚至因着江亦止对赵和的顺从对这个乳母对儿子的管教欣慰不已……
……
头愈发痛,江亦止闭了下眼,抬起手臂,手背搭上额头。
八月的声音适时在外面响起,问询过后提醒他下山的时辰。
江亦止蹙了下眉。
当年母亲身体还没那么糟糕的时候他曾陪着来过几次,便也想趁着七夕想带云泱看看福缘寺山脚的烟火,不成想倒是被另外的事情搞的全然没顾得上这回事。
沉默了会儿,他从榻上起身坐起,拢了拢胸前有些散乱的衣襟,走到门口拉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