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随从静默往边上退了两步,视线极不经意往案旁一瞥便垂首敛目。
“我去绥陵之前,父皇的身体可是大好着呢。”云奉谨侧偏过脸,转向云奉煊这边,“不过才月余,竟然连太医院都束手无策了,不知道这里面……有太子几分手笔?”
空气一瞬沉寂。云奉煊垂握在身侧的手指缓缓收紧:“皇兄这是什么意思?”他心里已隐约有了几分猜测,却仍是不愿深究。
“我什么意思?哈哈哈哈——”云奉谨低头笑得不能自抑,“太子一向纯善无争,最是看不过我平日里结交朝臣的做派,怎么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想要父皇给你退位让贤呢?”
指关节咔咔作响。
云奉谨毫不在意:“周家同恒王府向来同气连枝,连父皇都要顾及这两家的面子……怎么?同样是父皇的儿子,凭什么就你云奉煊当得这云景的太子?我便偏要与你争上一争?太子若是失德,储君之位我如何就坐不得?”
空荡荡的殿内,云奉煊的声音有些疯狂,丝毫不在乎他这话听在人的耳朵里是怎么样的大逆不道。
一声轻笑伴着门扉轻叩横插进殿内剑拔弩张的氛围里。
“还是我来告诉大殿下,这储君之位凭什么偏您就坐不得……”
云奉谨眼瞳骤缩,脖颈僵硬转回过来望向殿门处骤然出现的清瘦人影,不敢置信:“江大公子?!”
江亦止这个时候出现在延庆宫,云奉谨自不会天真到仍旧以为他这是在做戏。尤其在绥陵时候自己亲眼见到的那些如今再联系在一起……
他一阵长笑,手肘撑着身后桌案从地上站起,盯着江亦止看了许久又转身看向案侧的云奉煊,“倒是我的疏忽,竟然忘记了这事。”
“江家如今跟王府可是姻亲,只可惜……”他自阶上下来,与江亦止错身低语,“……只可惜,终究英雄难过美人关。”眼底淬起冷意,径直出了殿门。
江亦止垂头,半敛的眼轻抬,看着云奉谨同那原本静默立在一旁没什么存在感的随从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