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瞳孔仍旧是搁在中间地望着我,但我好像又膘见了一些嘲讽。但当时我的视线湿乎乎的,衬得兰娟的神情格外温顺。
我跟她辩解不清,亦没有勇气辍学打工,我只能请求她:“小姨,别这样了,我不喜欢吃面,也不想去小卖铺。”
我也不喜欢兰娟和红灯区的发廊妹一样活在别人的眼里,尽管我知道她并没有收钱。
但不收钱,我又更加想不明白了。不过这不重要,无论如何,兰娟没有反驳我,我知道她同意了。
第4章 (三)
兰娟给我的印象总是在夏天,夏天在卫生所风扇呼啦啦的走廊遇见她,夏天桌子上半坏不坏的西瓜,夏天粘腻又清爽的老冰棍,还有搬家,好像也多半是在夏天。
半年后我上了高中,兰娟带我搬了家,离我高中的学校更近些。她并没有在我的哭泣中立时反省,她的改变是潜移默化的,出入的男人少了,张继强也来得少了,院子里只剩我和她。
那时我思考男人和女人的关系,觉得男人像泥,女人像花,我自然是欣赏花、喜欢花,但花也总是离不开泥的。
我和兰娟在一处时,像两支离了土的花,没有土壤的阻隔,我同她更亲近了些,有时也会依偎在一处,但我总担心她死了,死于没有养分。
我还不怕,我还是花骨朵,还未到需要泥土滋养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