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面上喧嚣杂乱,两人亦就并未下车行走。可就这么乘车一游,皇甫璎已觉得,似乎是有生以来,前所未有的……美好。
外头繁华红尘,车内却是亲密幽境,她依偎在他身边,他抬手将她虚揽。没有太多的言语聒噪,只有微微的耳鬓厮磨。
然后,听着那街市上的叫卖,闻辨着各种食物的香气,她想吃什么,他就吩咐车外的跟班去买来。
各式的吃食零嘴,麻辣鲜香,酥甜软糯,平日不让吃的,宫里不喜做的,只要她开口,他都纵容。
且还要就着她的手,不时来浅尝一下,或是分食两口。低头来食时,偏还抬眸来看她,深眸如幽潭,流光如雨露,沐得她心与身,都起颤。
皇甫璎突然,就感动得想哭。
起初,以为是那平日难求的口腹之欲的慰藉,再凝神细想,方觉那口腹之欲,只是一个引子罢了。
途经那唱演杂戏的勾栏处,便停驻车马,听了一会儿。
恰逢里面,唱一出南戏,叫做“赵贞女与蔡二郎”。唱那蔡二郎应举,考中了状元,却贪恋功名利禄,抛弃双亲和妻子,入赘相府。其妻赵贞女,在饥荒之年,独立支撑门户,赡养公婆,竭尽孝道。公婆死后,她以罗裙包土,修筑坟茔,然后身背琵琶,上京寻夫。可是蔡二郎不仅不肯相认,竟还放马踩踹……
少女就哭了。
哭那痴情可怜的赵贞女,也哭那贪新弃旧的蔡二郎,最后,就变成了哭自己,哭自己的情爱与难堪,哭这街头夜集上,都不敢下车走一走的局促,也哭这吃一通街边小吃,都觉得美好如天赐的幽情。
突然间,她就生了贪念,想要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