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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小姐 小米 1849 字 2022-11-16

两点五十九分,从三十九层反射而下的冰蓝色光芒倾泻在我第一百次湿透的t恤上,我如果化身《特里波特哈与哈波特里特》里那只叫作波特哈里特的能作人言的深蓝色壁虎,大概就能够在一分钟之内沿着冰蓝大厦这滑不留手的外墙爬上顶层。

而现在,我和它一样,无助地呆立在城市中央,浑身湿淋淋地反射着阳光。

第十章 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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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感的真相是:在你漫长的一生中,总有那么几次——运气好的话可能会有几十上百次——突然想起一个人,然后,你一抬头,他出现了;你觉得会出事,他马上死了;你感到不安,警察把你带走了。

我极度讨厌德尔维齐奥在他严肃无比的著作《铁根》中夹入这么一段轻飘飘的叙述。在第六感这件事情上,我不相信书本,因为我本身就是个“感应力”极强的人,用《枪挑双林》中的灵力分类法,大概能算上“四段通透体”。

许多年前,不,没有那么久,只是刚消失的这几年对我来说显得有些过于漫长,重说。

几年前,一个拨错的电话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动听声音,不是玫瑰那种甜到腻的软语,而是一种没有任何故作的羞涩姿态,却能挑拨你产生一切能够产生的冲动,想要把身体上所有能够突起的部分塑造成矛和盾去保护她的声音。

于是我开始给她打电话,每天一次,说了些什么全都忘记了,反正清纯呆滞中二病泛滥。直到某个风雨之夜,我扣掉电话后忽然想起家里有一台样式很古老的收音机,从十几年前把它的旋钮拧坏掉的那天起,我就再也没听过广播,可那天忽然很想修好它。我满头大汗地盖上盖子,满怀希望地旋转着黑色的旋钮,却发现从左到右再从右到左,就只能收到一个频道,里面直播的是我最讨厌的枕边夜话类节目。

就在我懊恼地准备关机时,她熟悉的声音竟出现在节目里。她说她是个普通听众,从没想过要拨打热线,但是她实在不愿意找一个秘密树洞埋葬自己的情感。她说与外表的过度坚强相反,她是个被保护欲望强烈的女人。可由于某些原因,她讨厌像狗一样凑上前的男人,他们的形象和声音总让她有种被蛇缠绕的恶心错觉。她甚至开始讨厌打电话,讨厌有人打电话给她。可是后来,拨打一个不得不打的电话号码时,她误拨给了一个陌生的男人。他开始天天给她打电话。她竟然没有拒绝这种明目张胆的勾引。她需要这种幼稚的安慰。

我抱着老旧的收音机双手发抖。那时还在读书的小林莫忘以为我触电了,用扫帚猛砍我的双手才把它们和心爱的收音机分开。我没感觉到疼,只是在心里重复着:她说她知道,她说她需要。

后来,就像《拉斯普金童话》中的所有篇章的结尾那样,我们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只是童话里的“永远”被替换成了“一个月”。

一个月后,她消失了。

我记得我提醒过自己不要再想起她。

她活着也许永不再相见,她死了也会有别人替我在她坟上跳舞。

我抹了一把汗泪交错的脸,戴上手套,从包中取出有百分之九十五可能是《汉德大魔法全图鉴》的小黑匣子,抱在怀里冲向冰蓝大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