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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洋夜行记 金醉 1746 字 2022-11-16

路道谦问署长,这乩词啥意思?

悟空署长扯扯八字胡,说:“意思我懂了,线索很清楚。西南方向(八卦中坤指西南),女的。”

小宝噗嗤一声笑了,我踩了他一脚,说别吭声。

一群乩友倒了茶喝,聊起了灵魂学和怎么利用扶乩加强社会教育。我和小宝接不上话,不断跟着点头说是。寒暄了半个钟头,又要开一坛扶乩,这回是路道谦主持,说是要请关二爷,按照关二爷给的指示,决定在座的乩友下半年要给社里捐多少钱。

我和小宝赶紧起来,说不耽误内部活动,路道谦也没留,说回头再给我送灵学资料。我这才想起,家里那本《灵学要志》八成是他给的。

回去的路上,小宝说,那玩意儿到底怎么动的,问了真能写字?

我说:“我也说不上来,但有个朋友可能知道。”

第二天中午,我带小宝去北大找许赞堃[许赞堃,字地山,笔名落花生。一般认为他是小说家、散文家,其实,他还是个基督教徒,在宗教和民俗研究上很有建树,20世纪三四十年代曾写过《道教史》和《扶箕迷信的研究》等。],他是周启孟(即周作人)介绍的朋友,喜欢研究些宗教的东西。

我请许赞堃在前门外南恒顺吃了顿涮肉,并给他讲了昨天的乩童上身和扶乩断案。许赞堃大笑,说悟善社就是一锅汤,儒道佛乱炖,“扶乩写字,其实就是心理作用。再怎么七扭八拐,也是心里想啥才会有啥。”

他说,十字乩会移动,是道童集中精力在上头,两人拉扯,力量冲突,就会不知不觉像手被乩控制。实际上能画出个什么,还是潜在里的意念。“再说,不管画出个什么符,道师的解释最关键,越有文化的人越能扯,绕来绕去跟谜一样,就是个事后的心理作用。”

我点点头,说确实有道理,“月”“坤”的解释就跟测字一样,说法很多,总能圆起来。

小宝说:“那悟空署长也是念过书的人吧?这么神神叨叨,总不能往西南方向去找个女的抓起来,说人家有罪吧?”

傍晚,汪亮骂骂咧咧地来了家里。我问他怎么了?

“x,内一区的警察疯了,抓了个小女孩,说是扶乩算出来的女巫。”

我回屋给路道谦打了个电话,问怎么回事儿。他连说没有,是误传,“没说是女巫,也没定罪,刘署长按照乩仙给的线索,找到个嫌疑人,还会再细查。”

路道谦说,巡警在观音寺文家附近排查,查到个西南来的女孩,才十四五岁,在火神庙摆摊卖臭干子的。警署本来就怀疑过文家人吃了什么有毒的东西,这下越发觉得扶乩算得准。我问化验了臭干子有毒吗?路道谦说那倒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