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河边小船上的渔夫陈满仓正蹲在船头,捻着干瘦的指头,扒拉着掌心里的几块大洋。元宵夜,可是天津卫的大节日,海河两岸的华灯齐放,有若白昼,数不清的游人来来回回,只做这一夜的摆渡艄公,便抵得上大半年的卖鱼钱。
后半夜,浓云渐渐遮住了月亮,街市上灯会的喧嚣渐渐散去,只剩下三三两两的酒客踉跄着脚步摇头晃脑地哼着小调。
陈满仓叹了口气,意犹未尽地收了工,轻轻一撑竹篙,小船便离了岸。
突然,河面上亮起了一点诡异的灯火!是一盏红色的花灯!
海河由津门入海,河上放灯本是老一辈传下来的习俗,但诡异的是,这盏灯不是自西向东——向着海的方向漂,而是逆着水流自东向西而来……
陈满仓一脸好奇地嘬了嘬牙花子,划着船向那花灯靠去。
头上月光昏暗,陈满仓从船舱里取了一只手提电筒,向那花灯照去,模模糊糊中,陈满仓好像看到了一抹红色的影子在花灯底下沉浮。于是,陈满仓靠得更近了些,俯身趴在甲板上,脸贴着水面向下看去。
“哗啦——”小船在水上轻轻一晃,陈满仓终于看清了那花灯下面的东西!
那是一个裹着红衣的尸体,早被河水泡得发胀,惨白的脸上瞪着一双通红的瞳孔,额头上被钻了一个大洞,嵌入了花灯的灯座!
陈满仓的后脊骨猛地蹿起了一道寒气,一段津门的童谣在他的脑海中猛地飘了出来:
“挂红袍、过龙灯、人出海、鬼还生……”
“啊——”一阵声嘶力竭的惨叫响起,打破了河面上的沉静。
“呕——”
小雨风寒,海河边上支起了简易的帆布帐篷,底下停着捞上来的红袍尸首,旁边蹲了三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员,个个捂着嘴巴扶着树桩子干呕。
在不远处,一个梳着分头的中年警长,缩在伞下,皱着眉头,用一块白色的锦帕捂着鼻子,不停地看着手上的腕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