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意想一把掀开夏观瞻的天灵盖,将里面的水给滤一滤。他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茶壮怂人胆。
“哥,我平日里其实最忌惮你做的这个生意,总觉得可怖得很,你若不要慰鹤府了,我倒开心的很!大唐山河这样宽广,山风霁月,咱们兄弟两个去哪里不可以?你若怕没了慰鹤府,咱们没了钱银收入,可卖力气的事我总是可以做的!我用度开销是大了点,那也是你平日给我的体己钱多,我那是有得钱银花才那样花的,以后没有了就没有了,我也不怎的稀罕!哥,我现下就立了誓,往后有我一粒米吃,绝不叫你吃糠!可今日这事不同,这是有人在欺负你!我怎么能让旁人欺负你!”
夏意越说越急,竟霎时热泪盈眶,更想把一颗心刨给哥哥看:“哥哥,别怕,万事有我。”
听了夏意如此真挚诚恳的剖白,夏观瞻确有所动,他低下头,很认真地想着什么,良久回了句叫夏意想要掐死他的话:
夏观瞻:“糠,我就不吃了,不大嚼得烂。”
夏意:“哥哥你听人说话听重点啊!”
夏观瞻看着眼前的幼弟,其实,能有什么能叫他怕的呢?他只是有些惊讶,惊讶于夏意竟已经长得这样快,已经长得这样人高马大,已经长得到了想为自己出头的年岁了。
因在旧时发觉了小夏意忌惮自己这双常碰死人的手,夏观瞻便戒了爱将幼弟抱在膝头谈天的习惯,也几乎不再用手去碰幼弟。
可在那次,夏观瞻终究还是没忍住,他轻轻拍拍夏意的手面,安抚道:“万事也有我。”
他将一手的茶盏托在几面晃了晃,那些许浑浊的茶水绕着杯壁圈起了一层层不大不小的涟漪。
夏观瞻:“人生天地间,皆如远行客,许多叫人躁狂郁结的烦心事,等到有一天能回头看时,会发觉那多数不过只是杯中的风暴。”
夏观瞻话音刚落,耳听着打更声传来,已过了三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