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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阳的光穿过竖格窗棂的油纸投在了夏意房内,成了个具体的形状。夏意被衾里装的都是些驼绒,偶然钻出的几缕,刺挠得他再也睡不下去。还未彻底地醒了,轻一瞥眼却瞧见药枕的不起眼处沾着一滴血。

身上的笞伤早就好了,之后也再无半点受伤,这血自然不是自己的。夏意被这抹红从身体里强提出几分精神,是谁潜入了他的房中?此人又意欲何为?房中物件齐全,自己又分毫未损,来人总不能是相中了自己,半夜来犯花痴的吧?

夏意哪里知道自己这是猜对了。

他将此事按下不表,翻身下床,嘴里含了竹盐水渡了渡口,又飞速洗了把脸,匆匆出了屋子。

他平时看着爽朗跳脱,遇事时,心机却颇深沉了。快步穿过几弯廊子,连廊外的长安雪都无心去瞧,就更未注意到墙上神鹤的鹤顶,那抹红色又消褪了许多。

夏府外的风雪,横得不行,被风刮进人嘴里见雪封喉。可夏府内的风雪,因夏观瞻做了手脚,倒是不急不缓地飘着,整个夏府也借着这个便利,静静地叠着一层层落雪的声音。

到了夏观瞻的庐子前,夏意因瞧见了雪下的夏观瞻,这才驻足。

夏观瞻站在庐前,他身后的风炉上正煮着茶。

风雪吹开了夏观瞻的衣袖,他腕上的伤痕细微不可察,还扣了根腕绳做遮挡,绳上串一只铜镂空小球,球里放着一撮晚坠兰麝香,是他身上整日暗香浮动的缘由。

听见了夏意的动静,他转身时,正好对上夏意的笑,“怎么早早爬了起来,又傻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