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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礼,叫头顶那片带雨的云,哭得更伤心了,也叫夏晖恍然大悟。他巍然不动,只定定为两兄弟撑了伞,抬眼时无意间瞧见远处的朦胧雨幕里似乎立着个人形的山兽。

叹春老垫着脚,遥遥地望着山下跪着的夏意,一双本不该的泪目擦干又泪,泪了又擦,她要替眼中的吉胡嘉嘉看清她的孩子。

叹春老:“嘉嘉,你看啊,你快看看啊,那小子是你生的哎,你真了不起……”

见夏府的人走远,哭得没了气力的叹春老跪倒下去,不肯抬头。小巴鼠慌忙跳出叹春老的耳朵,想要抱住她哄哄她,可他一个尖嘴手又短的鼠辈够不到,他又想跃上叹春老的胳膊为她擦眼泪,可脚上的情为何又拴得他动弹不到,他彻底慌乱了,“你不要哭,不要哭……”

叹春老:“是嘉嘉,是她……”

那只种着吉胡嘉嘉的眼睛,无法抑制的眼泪全都混进了叹春老脸下的泥土里,意图蒙混过关。到了这个时候,吉胡嘉嘉还是那个痛哭、难过从不肯叫旁人看到的姑娘。

夏意:“哥,你这件袍子上什么时候绣了两朵玉兰花?方才倒没发觉……”

夏观瞻:“一直在,你不知罢了。”

回了夏府,已是晚间,夏观瞻命夏晖同自己一起去了九说池。他将袍上的两朵玉兰化出来给了夏晖,吩咐夏晖将它们放入九说池。夏晖不懂,却也不问。

晚上又起了些许夜风,风在池水面卷起了小小的风暴,将玉兰花一圈圈卷入池水中。那尾贪恋夏晖的灼鱼游了过来,将两朵玉兰吃了进去。见灼鱼吃得大块,夏晖担心,伸手想去阻止,却没来得及。

夏观瞻:“阿晖,你信宿命、归宿么?”

夏晖:“信的,堂公。就像世间所有的花,都是应时开,应时落,应时死,这便是宿命,倒像是为谁灿烂,又为谁殉情的,这又是归宿。除非它们常开不败,便没了宿命与归宿了吧,可是没有花是常开不败的。雪开一个寒日,虹开一个雨后,都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