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未过几年,钟妻青蝉便患上了心疼的病,她想着,快乐总轻薄,伤心总深邃,“爱”是真的,可“永远”又是什么呢?被他得到了,与他的情爱就再上不得台面了。
一人喜欢细水长流煮红豆,一人喜欢声色犬马走四方,一个尾生抱柱,一个叶公好龙,一个如海沉静,一个如风无终点,她只道小慎这辈子未能兑现圆满的承诺,自己下辈子再找他续上,这辈子,就随他吧。
郁郁寡欢,俯仰间,青蝉的命也就没了。
这世间,红尘孽债皆自惹,无人能救你的命,风里抱你的、被窝里暖你的、春风里对你笑的、素未蒙面的,结识已久的……无人能救你的命。
阿蝉死啦,当年一半真情一半骗的婚书也已泛黄。钟慎一回过头来,悔不当初,便为亡妻筑了宇楼,以退思补过,追忆惘然。
众人见状也是唏嘘,男人知错能改,总是善莫大焉,叫人轻易原谅。
只是某日,一游仙老道骑驴哼唧路过时却发觉这宇楼内插着把用来镇魂的铜钱宝剑,青蝉的尸骨和魂魄也被这无限宽广、无限重负的宇楼给死死压着——钟慎一的悔是真的,怕是真的,恶也是真的,他怎会叫个怨恨自己的女人魂魄再投生,缠住自己的下辈子?
钟慎一其子,钟约,思追母亲,誓不做父亲这样的男子。
“你与我不会有何不同的”。
钟慎一是这样将儿子的命运提前拍在桌上的。
转而数年,苍狗白驹,到了一十六的年岁时,钟约竟也瞧上了旅居自家府上的表姐,白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