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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胡嘉嘉也一早瞧见了飞光,只要还活在这世上,就没人能断言“此生不见”,况且在青岔山落脚,她有意的。

她瞧着飞光已然不全是数年前的模样,倒越发像颗光明又无上的月白菩提,“大师,变了……”

和尚飞光说了谎,“你倒没变,小僧很开心。”

转眼,仲夏五月四,物之初生,端午前。

吉胡嘉嘉跟飞光去了河间芦苇荡劈了些芦苇叶,准备晚间回来一起包角黍。只是青岔山的芦苇长得比别处的还要高些,吉胡嘉嘉垫着脚都够不到叶尖。

青岔山的河水调戏着竹筏,勾引得指尖将将够上一片芦苇叶的吉胡嘉嘉险些倒出去,好在飞光眼疾手快。一个十里八乡都远近闻名的花和尚陡然从了良,扶她都只敢用手背,稳住了她便就立马撤了手,一丝造次都没有过。

飞光:“要小心又小心呀!”

自再见吉胡嘉嘉,飞光才知失而复得与虚惊一场是怎样的人间至味,因此此后看顾吉胡嘉嘉的心比头胎抱窝的小母鸡还要富有责任感。

吉胡嘉嘉嫌飞光唠叨,本是有意地去瞪他,却见他的脸连着整块光秃秃的头皮都羞红了一片,这叫她心里立马砸出了“咯噔”的一个声响。

她活了这些年岁,从来也不是个见微知著的细腻人儿,不然也不会……可如今她要还是发觉不出飞光的异样,那她不是神经不好,也一定是脑袋有了其他的毛病。

她瞧着飞光,像是山狼看猎物:“大师……很爱惜我?咱们从前交情也不浅,我当年不辞而别,将你一个人丢在青岔山外,自己在外独自快活了好些年,过河拆桥,上楼拆梯,大师也不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