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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瑜:“帝储作甚?”

李弘:“老师,去本宫宫里的温汤池吧。”

见郭瑜的脸色不善,李弘的孝心垂死挣扎:“本宫每天不给人暖几双腿,就睡不着觉。”

郭瑜:“……”

郭瑜觉得帝储多数时候像只不足月的小狗,因眼白不少而显尽了美则美矣的痴傻,可他偶尔机变,还能奶奶地嗷呜进人的耳道里,再从人耳道递进人心里。振聋发聩、娓娓动听。

夹雪的风吹开了汤池殿的一楞雕花窗,宫人早被李弘谴开,郭瑜和李弘都泡在汤水里,迷糊着不愿叨扰李弘心底那份走不到太阳下的光明磊落而去关窗,他听着郭瑜就着殿外的长安雪给自己讲完了秦风无衣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李弘:“这篇老师从前同本宫讲过,只是今个听着有些不同……”

郭瑜:“是了。”

雪夜与静与思相宜,郭瑜从那扇豁开的窗缝里瞧见了今夜的月。那月亮亮得像似看到了自己心上人的眼。

神仙麻姑都说了她眼见着东海三变桑田,可月亮却总是这样亘古久远地不变,像是有颗真正九死不悔的痴心。

李弘:“浮生难得年少长,岁华容易抛人去,可人总有绿杨芳草的时候,老师,有过挂心人么?”

郭瑜:“老臣少年时说过的情话、写过的情谊绵绵诗汗牛充栋,比帝储写错的字还要连篇,只是如今心里换了人间,总觉得过往那些……有些矫情软弱,如今倒时常就想起一句话,与情爱无关,却是老臣心中对情爱的所想‘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大丈夫立世不要‘被护’、‘被成全’,‘要相护、‘相成全’才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