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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太医说太后身子骨没事,而是心里有事。”他轻声轻气地开口,眉目间也生出抹不开的忧愁,“想跟太后聊聊天,想知道太后在想什么,但太后好像不太想理人。”

也不好说他真傻呀,明知道我不想理人,却还是来找我。

有感觉到他在哄我开心,尽管耍的是在我这边已经过时了的看儿媳争奇斗艳的把戏。

太医说得对,所有的问题,出在我心里。

我曾经在主笔大人的故事里看到抑郁和神经病不一样,神经病是冒犯的,是发泄的,一不小心就伤害旁人。而抑郁是内敛的,是收缩的,通常是会把自己锁起来,跟自己过不去——我现在,好像就有点跟自己过不去呢。

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想尝试讲出来给他听。但动了好几次唇,却还是放弃了。有些事埋于心则闷闷,说出口则矫情。偏偏这些事根本不适合清醒着讲,比如上辈子我是他的皇后,而我死掉了,现在的我是重生回来的。

虽然二哥一直劝我,说这辈子才是真实的,上辈子权当一个梦。但有时候我自己也会嘀咕,也会恍惚,也会消极着,自暴自弃地想:或许这辈子才是梦,上辈子才是真的。

所以,真实的我已经死了,已经死挺了。

那按照这个思路继续想的话,这一世甜美的阿照和健康的我,都是虚妄的。

不能再继续往下想了,因为阿照就在我面前呢。

不想让他看到我这副浑浑噩噩的样子,不想让他再费尽心思去找能让我欢喜起来的事,费力从桌面上直起身来,强撑着不让那些堵在心里和眼里的情绪冲垮自己,于是笑了笑:“陛下早些回去批折子吧,听果儿说,你最近时常熬夜。”

他知道我在赶他离开。

所以真的如我愿起身,把椅子归于原处,看了我一会儿便走出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