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疲倦地轻叹一声,抬眼望向我,往日清亮明净的眼底,蒙着一层沉沉暗雾。
他苦涩地说道:“我是皇帝,是大芮天子,但连我自己的妹妹都无法保全。”
我柔声道:“从古至今的帝王,有多少能万事遂心的?权臣掣肘,是多少新继位帝王面临过的问题?先求平衡,再求突破,先求自保,再求自立。凡事韬光养晦,方是万全之道。”
他左手握紧我的手,右手提过笔来,却在“忍”字上半边圈了一个圈,掷笔不语。
忍字头上一把刀。
我轻声道:“忍是悬在你头顶的一把刀,但还没有斩到你脖子上。”
他长吁一口气,叹道:“晚晚,我晓得最不愿意看到我和他争竞。可你也看到了,他几乎不让我有任何较大动作,尤其是……兵权。我无法谋得平衡。”
“只能静候时机
,徐徐设法。”我淡淡笑道,“嫦曦不过是两国和好的一个信物而已,若恢复得过来,依然可以让她去,若无法恢复,另选容色出价的宗室女子册封为公主,继续和亲,想来南梁也不会介意。”
卷入这场纷争,嫦曦只能自认倒霉。
就像采儿不幸成了我和司徒凌博弈的牺牲品,私心的一点偏倚便枉送了一条性命,姑姑不幸卷入秦家和祈阳王的仇恨,误了终生,毁了一生,我则不幸承担下秦家所有的责任和苦难,看似风光无限,却不得不卷入朝堂纷争,无法保护家人,还得接受身不由己的婚姻……
司徒永叹道:“晚晚,你知道嫦曦为什么会跑出宫吗?”
我摇头,却忽然心中钝痛,“与……淳于望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