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菡隐约猜到皇帝对她的怒火源于何处,只梗了脖子挺在那里,打定主意任他发落。
安亲王在众人的叵测目光里站起身,正了正自己的衣冠,一撩朝袍跪在姝菡身侧,将头低低俯下。
“儿臣御内不严,愿一并领罚。”
皇帝的目光又冷了几分,再一瞬,他手边霁雪清茵图样的白瓷杯子瞬间便被狠狠摔落,直迸裂在安亲王额角的青砖地上。
四溢的滚水溅上安亲王光洁的额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激起了珠子大的水泡。
安亲王仍然维持着方才的姿态:“请皇阿玛责罚。”
屋子里静得可怕。
“你当朕舍不得罚你?来人,先将这逆子给我拖下去,仗责三十,这奴婢鞭五十。”
守在门口的侍卫已经应声进了门,后殿传出了太后怒不可遏的呼喝:“我看看是谁要在我老婆子眼前撒野?”
皇帝赶忙带着众人起身:“请皇额娘安。”
太后没理会一屋子的龙子凤孙,只独独上前亲自搀起仍跪伏在地的姝菡。
“皇帝要教训儿子,我老婆子管不着,但眼前这一个,是打我宫里赏出去的,你要铁了心地作践这命苦的孩子,便连着我老太婆一并打死了事。又或者,皇帝本就是冲着我寿康宫来,上次纵了宣妃打死了给我抄经祈福的暮荷,见我命硬没死透,今日又来算计下一个?”
皇帝忙躬身一揖:“儿臣知错,皇额娘万万保重身体。今日之事确是儿臣无状。”
太后:“我老了,活不得几天了。你和你那些猴崽子们想怎么闹腾是你们的事,别牵扯到我和我的人身上,等我眼一闭,下到地下见到先皇,也不会多说你一句,你若还有些孝心在,便带着这起子碍眼的,跪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