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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就连霍禹也觉察出了异常,犹豫不定地喊了声:“母亲?”

霍显愁眉苦脸地点了点头,“其实传言非虚”

众人大叫一声,霍山惊得离席跳了起来。霍禹将手中的耳杯往地上一摔,怒气冲冲地道:“这么大的事你岂能瞒着我们?”

霍显支支吾吾地把当年阴谋毒杀许平君之事全盘托出,霍禹、霍山、霍云三人越听脸色越白。

霍山呆道:“原来竟是这样竟是这样”面色如蜡。连话也说不利索了,“难怪皇帝会看我们家这么不顺眼,难怪我们家的几位貋婿会被贬斥放逐到外地,皇帝这是这是早就有心置我们于死地啊!”

霍云叫道:“这可怎么办?眼下这阵势,显见得陛下要为许后报仇,算计着非要了我们全家性命不可,难道我们就这样束手待毙不成?”

众人将目光投向紧绷着脸的霍禹。

霍禹直挺挺地站着,足足僵持了一刻时,他猛地坐了下来,用木勺在酒尊里舀酒,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倒去。

宣室殿,金安上站于皇帝陛阶之下,皇帝匆匆阅览过奏书,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终于坐不住了么?”

“这个李竟是霍云的舅舅,东织室令史张赫给他出主意,想让霍显请太皇太后出面,下诏诛杀魏丞相与平恩侯,并且”

“还想罢黜朕,对吧?”他将书简一扫,直接扫到地上,脸色铁青的站了起来,“霍家以为有个太皇太后可以倚仗,朕就那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有个叫张章的男子最先发现了这件事,上报给期门董忠,董忠又告诉了左曹杨恽乃是前丞相杨敞的次子,与金安上素有交情。金安上从他那里得知了这个情报后,马上意识到了这是一个危机来临的预兆,权衡比对之后他毅然作出决定,将这件事奏报给皇帝知晓。

“陛下,先请息怒,臣有一人想引荐给陛下!”

金安上给皇帝引荐的人正是杨恽,其实金安上自己也不清楚杨恽有何目的,他把消息告诉金安上,唯一的要求是求金安上引荐他见一次皇帝。

金安上隐有不安,总觉得一向清高的杨恽,拜见皇帝所谋求的不仅仅是富贵。

正如金安上给予的评价,杨恽为人清高,因为饱读史书,令他看起来与他的父亲迥然不同。面对着刘病已,他也是同样一副荣辱不惊的模样。

“陛下大概略有耳闻,臣的外祖父乃是武帝朝的太史令。”

溜冰一点了点头,司马迁虽是先帝时期的人,但他的大名说起来还是耳熟能详的,虽然很多人瞧不起他是个阉臣,不过在刘病已心中,阉臣非但不能见底名声,反而让他颇觉亲切之感。

“陛下,臣的外祖父曾著有《太史公书》,收录于未央宫中,不知陛下可曾阅览?”

刘病已弄不清杨恽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粗略地读过几册。”其实他看过的只是关于卫氏外戚的相关篇章,只可惜其中很多笔录大都语焉不详。

杨恽笑了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笑容里增了几分得色,“外祖父曾将《太史公书》誊抄两份,副本交付孝武皇帝阅览,正本秘藏他处。臣母有幸,得外祖父传书”

刘病已的眼睛睁圆了,不由自主地,他从席上站了起来。

06、倾塌

皇帝突如其来地莅临长乐宫,令长信殿中欢声笑语不断的霍家姐妹着实吓了一跳,几个心怀不轨的女子跪在地上接驾,胆子小一些的已经抖得肩膀左右不住摇晃。

刘病已故作不见,依足礼仪向上官如意行礼,如意的气色显然不大好,脸黄黄的,倒像是大病初愈,恹恹然地伏倚在玉几上,身边垂手侍立着长御恬儿。

长信殿内的气氛一度紧窒,好在如意善于察言观色,她先打发了霍家的女眷回去,又让长信殿的宫人都退到了殿外去,身边只留下恬儿一人伺候。

“其实一切的缘由都从这枚太皇太后印玺起”如意摊开手掌,掌心放着一尊白色玉玺,她笑得十分虚弱无力,“我累了!从五岁记事起,我就没觉得自己像个真是活着的人,每个人我的亲人,他们究竟把我当成什么?”

她的表情像是在哭,只是眼眶里早已没了眼泪。

刘病已站在她面前,一向严峻肃冷的神色也有了稍许缓和,眼中的杀伐恨意稍退,只是又平添了一份沉重浓郁的绝望。

“王婕妤比霍家的人更早一步来找我很奇特的女子,宫中传闻她不得宠,可她为什么能把陛下的心思猜得如此透彻?”她苦涩地笑了下,“陛下,你不用担心什么,我现在只是爽儿的曾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