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朝露苏醒过来的时候, 已是入夜。
榻前的烛火晕开一圈一圈昏黄的光。
她平卧在驿馆厢房里, 底下垫着柔软的毡毯,身上盖有锦缎衾被,唇角的血迹和泪痕也已被擦干。
她体力不支, 又昏睡了过去, 不知已过了多久。
方才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幻觉。
意识消失前,她好像又看到他了。
他的怀抱比夜色更汹涌,将她紧紧箍在胸前,她无力挣脱, 也无法挣脱。
她仿佛能听到耳边他疾行后剧烈的喘息, 看到他身上斑驳的血迹。
自离开他后,她经常梦见他。
梦里的洛襄温润如水,和从前那样, 在堂前对着信众开坛讲法,在月下和高僧一道编译佛经。
从来没有这个模样的。
她的病越发重了,连幻觉都变得如此离奇起来。
朝露重重咳嗽几声, 朝着紧闭的门出了一会儿神。
门却在此时“嘎吱”一声开了。
一道高大修长的身影推门而入,走了进来。逆着外头火杖的光, 看不清面容,身上的甲胄随着他大步走来而锃锃轻鸣。
朝露头脑昏沉,眼帘一张一合, 迷迷糊糊中, 看到来人行至榻前。
她眼皮很沉, 所见是一片淄黑衣角,翻墨一般透入眼底的罅隙。
她以为是洛枭。
男人坐在榻沿, 从她背后将她从榻上轻轻扶起来,让她倚靠着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