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落崖:“阿舟那时候浑身是血,没一处是好的,九成九要死。我寻思就算死,也不能看着这人死在冰川里吧,这到了阴曹地府也不安生啊。”
“就做了回善事,把她从冰川里拖了出来,然后寻了个山洞捡了点干柴,将她扔在了火堆旁边。”
李舟秋闻言笑了笑,尤落崖说得轻描淡写,似乎只是将她随手从冰川里一捞。
但中间她其实是从意识模糊中清醒过几次的,知道尤落崖为她四处采草药敷伤口,还不眠不休照顾了她好几个日夜。
她记得其中一次清醒时,尤落崖一边在石头上捣碎草药,一边碎碎念念。
“你死了不打紧,百姓可咋办?前头可还在打仗呢,你躺在这能安心?”
“就这么死了你亏不亏,我可听说了,你还没成亲,你死了你情郎得多伤心?”
“得,也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情郎,可就算没情郎,你想想你京城的爹娘,你也得撑过去啊。”
这些碎碎念念,恍如昨日,依旧清晰回荡在李舟秋耳边。
一侧不做声的周江满悄无声息地红了眼眶,她心里又酸又痛,闷得像被人攥住胸腔。
虽知溪阴那一战李舟秋最后平安回来了,定是没事的,但听到尤落崖的言语,心头还是紧紧揪成一坨。
尤落崖继续道:“谁知道这人福大命大,活下来了。”
那时李舟秋脱离危险后,尤落崖就将她送回了军营,军医看到李舟秋时,连呼惊险。
若是没遇到尤落崖,李舟秋必死无疑。
尤落崖这一送,自己也没走脱,在军中呆了足足一年,直到胜仗回朝。
那一年里,他时常抱着酒坛子去找李舟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