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梁鹤洲就看见了站在墙角的燕惊秋。
他像一颗误入垃圾堆的珍珠,坠落人间的谪仙,在这条阴沉晦暗的老街里格格不入。晨光洒下来,仿佛金色的羽织垂在他肩头,他的身形轮廓模模糊糊的,整个人都在发亮。
有一瞬间,梁鹤洲以为自己身处梦境,正犹豫要不要走过去时,燕惊秋看了过来,朝他挥了挥手。
他看见燕惊秋的嘴唇张合,虽然呼喊被喧躁的声音淹没,但梁鹤洲知道他喊的是“鹤洲”。
他穿过人群,来到跟前,燕惊秋拽住他的手腕把他拉近,说:“这么慢,我以为你不来了。”
贴着皮肤的手指比以往更凉,梁鹤洲不知道是自己发烧体温过高导致的错觉,还是燕惊秋在害怕。
他看向他惨白的脸色,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就是……想见见你,你们店里的经理跟我说你在这里。”他又靠近了些,把头轻轻抵在梁鹤洲肩上,闻到了那股熟悉的硫磺皂气息,身体开始一点点回暖。
然后,像是要掩盖什么似的,他唠唠叨叨说了好长一段话。
“竹林一点都不好玩,你不在,根本没有意思,反正就是睡觉吃饭喝酒,他们那些人闹得我耳朵疼,生日也没意思,也就庭南送了个我喜欢的东西,还有蛋糕,都没你给我的那个好,那个,我已经不生气了,但是,下次生日你不能再送蛋糕了啊。”
他停了一下,悄悄地观望周围,“鹤洲,我们别待在这里了,你带我去你家,我再和你说。”
梁鹤洲垂着眼睛,只觉得“我不生气”那句话刺耳异常,他的心情,几乎要与他和母亲发现父亲在外欠下巨债时所感受到的荒唐和震惊相媲美。
而且,这么多话里,没有提到一句他发烧生病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