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手,落入水缸里的水勺溅起水珠,泛出圈圈涟漪,两手圈掌覆在腹前,微不可察地抚摸腹中骨肉,露出一抹成竹在胸的微笑,抬眼回道:“我答应过。”
陈萍萍泰然自若如此从容,似是把范建的怒气堵在胸口,范建指着他,拂袖怒道:“那你这又是为何!”
陈萍萍见他气得手指都在发抖,轻轻一笑。
转动着轮椅向后,细细地察看攀藤而生的野花。
远处的天光透过高处的石窗,落在长在石墙上的野花,早已苟延残喘的生命,没了范闲的照拂,再用力也长不出新鲜的花骨朵,想来是撑不住多少时日。
“其中缘由,面见陛下,便可知悉。”
范建救儿心切,心中疑虑重重,范闲生死未卜,急于找寻答案,救范闲脱离险境。脚步轻快,他推着轮椅走得飞快,偏偏太平别院位于郊外,石砾铺了来时的路,颠簸的路上搭配木制的轮椅,令陈萍萍的肚腹动静不小,被束紧的肚腹踹动不止。
他阖上双眸,不动声色,圈住的手掌缓缓握紧,抵抗住愈来愈规律的疼痛。
太平别院,偌大的水庭中一人提着鱼竿,懒懒地斜躺在卧椅上,脚步声疾行而来,宫典两手作揖,低眉垂目,恭敬道:“陛下,陈院长与范大人来了。”
池中鱼争相跃起,陛下向前微倾细看,聚在一起的鱼依然在追逐竿中诱饵。
匆匆而来的脚步与轮椅碾过石板青阶的声音停顿,他不曾回头,指尖指向池中争相恐后的鱼儿,道:“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