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说,他家境贫寒,买不起茶,读书时便喝路边枯树叶泡的水,既提神又醒脑。现在虽然一举登科,但仍然喝枯叶泡水,就是为了提醒自己不可沉迷于甘甜,要时时忆苦。

太傅说,他只喝这个,不喝其他的茶。其他的茶都是贵人喝的,他喝不懂。

十二年了,太傅那日的话,他记得清清楚楚。

可是……

下午王爷谈起茶时,那般熟稔,信手拈来,还有一丝说起自己心爱之物的得意和喜气。

王爷对茶极为挑剔,一通泡茶的手法炉火纯青,洗几水,投茶几克,注水方式,焖泡几息……讲究得像是一位从小浸润在茶香中的富家公子。

和那位只喝枯叶泡水的太傅……简直像是两个人。

周唯谨翻了个身,轻轻吐出一口气。

对了,他想起来,王爷受伤后他第一次去王府探望,便有这种奇怪的违和感。

那晚的烛光下,王爷问他是不是冷。

自他八岁登基以来,王爷从未这样问过。

还有……他喝茶后胃疼、毒发时吐血,王爷眼里的关心与惊讶不似作伪,竟还有一丝藏得极深的慌乱,似乎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疼。

日日送到皇宫的小甜品、挑灯夜写小黄书……

哪一桩都不像是王爷会做的事情。

还有……最重要的,王爷在主动放权。

他很清楚,那晚服毒栽赃禁军,王爷本可一句话就否认,禁军也不用易主。

可王爷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