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瑟忽生惕然,端起茶盏轻抿一口,面上不显,心头巨石却是高悬。
“比起琴,卫侯更愿意见到你。”崔婉颐如实相告,“卫侯终生未娶,膝下无儿无女。所有的念想都放在了云湘郡主身上。”
最想见的人不在身旁,哪怕群花过眼都是灰白,不见半分葳蕤貌。
“卫侯曾经还说,若云湘郡主早已嫁人,生得一子,他愿意提携那人,相赠名下所有财物;若是女儿,便收为养女,再为她择一良婿,恩爱一生。”
崔婉颐看向阮瑟,心绪复杂,唇畔仍衔着欣慰笑意,“不过卫侯若知道,你已经觅到良人,即便他无法观你成亲礼,也应当是高兴的。”
至少她终得和满。
不必如他与云湘郡主,相识十数年,情好时艳羡皇城,一朝分别后便如天上参商,终生难见。
阮瑟闻言,先是一怔,回神后又蓦然别开视线,不敢与崔婉颐对视,更不敢去看画中人。
她的心已经有所倾向,再听再看便总觉得尽是辜负。
愧疚、歉意如大潮一般汹涌而来,轻易吞没她的心湖。
“卫侯他……”
“他如今很好。”似是能看透阮瑟所有犹疑不决,崔婉颐安慰道,“西陈不该是你的负担,你在大胤生长,留在这里也是情理之中。”
“郡主临终前没告诉你真相,应当也不想你为此所困。”
“如果我是你,未必能比你看得更透彻。”
“我和景瑞……也是这么过来的。”
西陈宫中自然是想阮瑟回去的,可又不能强求于她。
二十年,他们都以为云湘郡主会去南秦,再不济也是北晋。
不料想会是在最无可能的东胤。
造化弄人。
若她早赵修衍一步寻到阮瑟,也不会有如今的困境。
“日后雍王若是有事出使南秦或北晋,我会说服卫侯去的,至少也能让你们见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