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说要留宿的人也不见踪影。
进湢浴之后,她也没听到赵修衍的声音。
眉心轻蹙,阮瑟放下巾帕,正要唤赵修衍几声时,卧房外倏然响起一道琴音,初时低沉,逐渐连绵成曲,明晰而真切地飘入她耳中。
琴声缠绵,亦是熟稔至极。
不消几息功夫,阮瑟便听出这一音是为何曲。
尚未出口的轻唤声一滞,波澜无惊的心湖似也被琴音拨动,渐渐晕出圈圈涟漪,忽缓忽急,连绵不绝。
更似催促着她披衣出门,一探究竟。
这个念头甫一浮现在心间,有如沐得东风春露的花木一般醒绽生发,无可回避。
拢好已干的青丝,阮瑟随手拿过一件冬氅,系好后便快步出了卧房。
一树疏梅下,赵修衍坐在石凳旁,一曲凤求凰自他指尖缓缓淌出,乘着月色廊风吹入她耳畔,声声悱恻连绵。
而他垂首低眸,眉目间满是专心。
仿似要将所有心力都倾注在这一曲中,亦将所有情衷都凝汇于此、说与她听。
少时她曾习练过数回凤求凰,也教旁人弹弄过这一曲。
可从未有一次,如今日今夜这般,教她忽生动容、心潮暗涌。
眼前有丝雾朦胧,阮瑟在心中和着琴音,步步走出廊下,走向赵修衍。
琴音将歇,她亦恰好站定在赵修衍面前。
敛眸,阮瑟与他的目光交汇,指尖抚停凤求凰的最后一道琴音。
此消彼长,她的话音随之而起,“赵修衍,这就是你说的收留吗?”
和她想的好像全然不同。
甚至在她的意料之外。
催开一树早梅,奏得一曲凤求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