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屿安沉默了半晌,无心再看窗外的风景。他想了想,才说:“没人管,所以可以一直做自己喜欢的事,这没错。可是开心是自己的,出了什么事也只能自己来扛。你怎么知道,自由的后果是开心更多,还是肩上压过来的担子更重?”
自由。说出来只是个音节简单的词,所以听着也轻飘飘的。那么多人追求的东西说到底其实不难得到,难的是掌控。
什么时候自由、要什么样的自由,往往来得总算不上天时地利。
傅凌清轻声笑笑,又专心开车:“发发牢骚而已,你不要当真。只是冰岛这地方真的很神奇,让人来了就不想回去。”
说话间眼神掠过手腕上的表,只短短几秒,没多做停留。
家里有钱、有文化、有教养,却放荡、多情、玩得开的厚脸皮二世祖,宋屿安对傅凌清的印象一步步趋于完善,只是此刻才窥到这人外壳下面藏着的核——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却难逃被最平凡的命题困缚。像他自己,什么都缺,却独独不缺的自由,竟要傅凌清用这样认真的神情去思索。
自由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不需要投入不需要成本,连街边的乞丐都坐拥几分,在傅凌清身上怎么就成了悖论。
罕见地,剩下的路上宋屿安竟一反沉默的常态,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接下傅凌清的话。都是一些没有意义的废话,除了他的上一段感情、傅凌清的家庭,什么都聊。
晚上定的民宿在维克镇,与黑沙滩毗邻,却难以步行前往。车开近黑沙滩时,落日恰好西渡到即将消湮的边际线。
车子要没油了。傅凌清先开进了维克镇,在无人看管的自助加油站停下来,熟练地取下油枪给车加油。
宋屿安从车上下来,横穿了马路,傅凌清加油的功夫,他站在空旷的公路边抽了一支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