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换到外婆的身上,原本是希望的东西却因为过高的年纪而变成了一场赌博。

筹码不是未来所剩的日子,而是当下尚且弥留的时分。

坐庄的人是安宁,她坐在赌桌上的每一个决定,都影响着自己亲生母亲的性命。

想当然她是不甘心保守治疗的。医生给的三个月时间,只少不多。

人的寿命被量化成了沙漏,眼睁睁看着剩下的部分越漏越少,却没有任何补救的余地。

宋屿安暗叹人果然越成长越无情,儿时被外婆一手带大的那些年被过往的岁月冲得淡了,他甚至想象不出若有一天外婆真的走了,他自己会有几分的伤悲。

可若是把对象置换到安宁的身上,他又一下想得明白。

亲情、爱情、友情,无论是什么,人与人之间的情感纠扯总是耗人心神的东西。

时间越久,人的眼界越狭隘,最后便只看得见自己眼前的东西,顾不上其他了。

若说朋友,是因为时浚回国见了面才重新密切地联系起来;

再说爱人,沈乔予和他渐行渐远了,他才能将目光放在下一个更好的傅凌清身上;

而或许亲情也是不二的道理。父亲走后,安宁和宋屿宁两个已足够他牵挂,而外婆与他之间的那根无形的线,亲缘和孝义依旧,却不再能牵动他的神经了。

尤其是当他意识到,从他抵达医院的那一刻起,每一次心痛、每一次皱眉,都是在心疼安宁因为她的亲生母亲正在遭受的痛苦而间接承受的一切。

曾祖父和曾祖母都算是寿终正寝,一生从未经历过任何病痛,在某一个平静的清晨安静地离去,再也没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