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端动了动唇。
第一字要启开双唇,呼唤的前奏,取笑也好温柔也好,怎样都好。
第二字要上下后齿相撞,耳鸣回响,还要从肺腑索取一口气,才能让音调落下去。
“阿澈。”
成澈一笑,应他:“阿澈在。”
两人约定了往后碰面的时间地点便道别转身。
无端往观里闷头走去。有擦肩而过的道士多嘴问他,“无端道长,何事喜形于色啊?”
无端回他一句,“少管闲事。”
待那人走后又摸了摸脸,腹诽:哪有什么喜形于色。却不知嘴角都是按捺不住浓浓笑意。
他停驻于山阶之上,忽然被盎然春意绊住,才发现无所观日复一日的念经颂词声中原来还藏着鸟雀虫鸣,云雀扑打翅膀盘绕在树梢,植被的呼吸也悦耳动听。
他回首眺望远山,枝叶掩映的山路中,有道影子正驱马往山下缓步远去,是成澈。
很久很久之后,无端都清楚记得那个春天,他们人生中的第一个写满彼此的春天。
而暑气腾的日子,少年与少年在未有山深处厮混了一整个盛夏。
山里是避暑的好去处,对剑只是见面的借口,大多时候他们下水捞鱼,爬树摘桃,扑打流萤,甚至顺手超度几个孤魂野鬼。
成澈喜欢花,无端又偏偏知道夏季未有山哪里漫山遍野繁花似锦。当他把成澈领到那片遍地野花的阳坡时,成公子直接扑进花丛翻滚得满身是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