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澈追到了尽头,目送小舟消失在颂云泊的尽头。四野铺满纯白的雪,颂云泊更是平整无暇,唯有一草深黑破败,宛如泼墨挥洒的水墨山水画。
岁岁年年、日日夜夜,将有人挥墨反复描画这道苍茫雪景。
将有人在漫长的时间里不断反刍,不断反刍。
反刍离别的悲怮,以及浓得像霭的思念。
爱人与爱人,就此死别。
无端离开了榆宁。
带走了阿澈,只剩下成将军。成将军收拾好心情返回榆宁关,登上城楼,埋首进堆积如山的公务之中。
心情却不再像过往穷途末路般沉重,他知道只要等无端收服了蛇,带回了粮草,就再也不怕金人围困了。甚至,可以依凭蛇的力量剿灭金人。
想着想着成澈浅浅笑起,虽说他也不知自己怎么就那样确信无端能收复巴蛇,但他相信道长能,道长一定能。
成将军抬首揉揉酸涩后颈,却忽然望见窗边停着那只黑鸽。
成将军立即笑开。有人还没离开多久就迫不及待写信了,不过也对,走出榆宁这块地儿,信鸽便飞不到了。
他小跑到窗台边,连忙取下信笺,只见是一排歪歪扭扭的小字:
“愿逐月华流照君。”
成澈恍惚念出。
不知怎得,看笑了。
真是好丑的字。简直是鬼画符,想必是在摇摇摆摆的小舟中勉强写下。